第8章

    “你……大半夜的找我喝酒就为这……”
    被求婚方突然把可乐杯敲在桌上,易远洲和偷听的林雨都是一愣,然而深夜被老同学喊出来喝酒最后各退一步喝可乐的林蒲只是无语极了,放下可乐翻了个白眼。
    “怎么?林青才辞职跑路,易总就决定后半生将就过了?”
    林蒲抓了几根薯条放进嘴里,酥脆的声响勾得林雨也拿起一根轻轻咬上,咔吱,外脆里软,有一点点咸,好吃!
    “啧,也是一方面吧,不过我是真的想开了。林青还没下火车我就知道他是跑回老家去了,我都没追过去!信我,哥们儿是真的上岸了。”
    “你上你……神经。鸡块不吃就给我。”
    林蒲又是一个快翻到脑后的白眼,看见了后方那颗熟悉的墨绿色毛球,正把头埋在薯条里吃,真巧,很高兴你也喜欢薯条,咱们就是薯门同事了。
    “跟你说实话吧,连司砚沉都谈上对象了,我刚刚知道的,这下真完了,我爸妈圈儿里的单身儿子只有我一个了,我,我这样的中秋回家就是畜生不如啊!”
    正试图用app点鸡块的林雨又是一顿,这世界真小啊……
    “谁?”大口嚼汉堡的林蒲听到名字后皱起五官用力回想,耳熟……不是耳熟……好像前不久才见过……
    “你不记得啦?你还给人起外号来着,矿工哥!”
    林雨打开浏览器搜索“矿工”。
    “啊……啊?”林蒲脑海中出现一个模糊的巨汉轮廓,不,最近绝对没见过。
    看着满屏肌肉男的林雨明白了,这是说司砚沉很强壮的意思吧……
    “你还忘了?就是你起的外号传到司砚沉那边,给人气得再没进过健身房!”易远洲把徐天上报后被传到司家家族群又被转手到自己这里的高清近照放大在手机上,递给林蒲,“你看!”
    “财神哥!??”林蒲摸过薯条鸡块汉堡的手抓过易远洲的手机。
    “你们见过?他来你店里买过东西吧,他最近特喜欢花花草草的,你遇到了尽管宰他!”
    林蒲掏出湿巾擦完手指擦手机,回忆着那天春风得意的财神,他想,我大概知道司砚沉的对象是谁……
    “嗯……来了两次。”
    “嚯!还两次!那你见到他对象没有?说是个男学生,好像还未成年,被助理告到他爸妈那边了,好像他大哥也知道,已经喊他回去家法伺候了!”
    “未成年?”把擦干净的手机还给易远洲,林蒲微微皱眉纠结着,财神说娃娃脸园艺师是研究院的学生,应该……或许可能是成年人吧……
    听到话题完全偏向自己的林雨缩回角落的阴影里,这世界太小了……不是要结婚吗……
    “看不出来吧?司砚沉无欲无求一样这么多年,原来好这口!啧,但是他家里已经急得叫他带个人类回家就行了,大学生……就算未成年也有十七八了,估计打打骂骂一圈也就算了。”说到这里,易远洲重重叹口气。
    “唉!畜生啊!就这样留我一个单身汉!说好的逼婚到头也有他顶着呢?”借可乐浇愁地大灌几口,重重放下纸杯,双手突然出击用力抓紧老同学的手。
    “所以!你要救救我啊!我们现在就出发!明早就到拉斯维加城结婚!”
    回到结婚了!林雨探出身子,捧着纸杯继续喝半凉的可可。
    “啪!”林蒲抽出手并回以一个响亮的巴掌。
    扮演围观男女主感情戏npc的林雨睁大眼,到扇巴掌了!虽然是手!
    “想桃子,滚吧。”
    毒舌前老板冷傲退老同学,前员工吃着薯条看得津津有味。
    求婚方竖起三根手指,其中两根带着名贵又花哨的戒指,起誓道:“别啊!我是真心结婚的!我发誓!绝不反悔绝不轻易离婚!合同我都带来了你有什么条件咱现场加……”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
    把两位观众都惊得放下即将进嘴的薯条,树精表示大长见识,林蒲则是在看清合同上自己的名字后表情由不可思议转为愤怒扭曲。
    “你……”
    易远洲看老同学惊愕的样子只以为是被自己的决心和行动力吓住,殷勤地翻开合同解说起条例:“这是十年的,没什么夫妻责任,不过咱们得先住一起一两年,结婚嘛!当然了,婚房写你名,抚养费你随便填……”
    林蒲呆坐着,表情愈发狰狞,即将突破忍无可忍的底线,连后方的看客树精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求婚男却毫无察觉地翻到下一页……
    “啪!”
    期待着直击脸部的巴掌的林雨失望了,暴怒的前老板只是一把抓起合同扔到对面人的胸口,略有攻击性,但攻击力为零,树精摇头。
    求婚男还试图继续讲述两人结婚的合理性,但林蒲已经完全没了听下去的心情,把二十八年如一日没眼力见的老同学赶走了。
    盯着易远洲几步一回头地出门上车,尾灯渐渐消失……林蒲长长叹口气,一手捂面,上半身靠着椅背微微仰头,橙黄的灯光透过指缝有些刺眼……
    林蒲想起给易远洲送行那天,望着飞机远去,被火红的太阳刺痛了双眼……
    明明知道这些大少爷高三就会出国,还是信了他随口就来的大学继续当同学,一起打球,对了,还是要和林青在同一所大学,帮他认真追求林青,林青说高中应该好好学习,林青说他大学才会谈恋爱,林青林青林青林青林青……
    “呵……”又想到什么,林蒲轻笑一声,恢复到先前放松的坐姿,神色也恢复如常,拿起被捏皱的纸杯继续喝可乐。
    以自我为中心惯了的大少爷,追求学弟的方式就是派人家跑腿,不准和别的男女往来,再对完成跑腿的贫困生学弟用力拍肩搭背,叫人家把零钱留下,自己面红耳赤地回教室……呵……
    而林青是怎么想这一切的呢?当然……是霸凌。
    想讨好易家少爷的狗腿也这么想,高年级和低年级的烂人见到易远洲轻蔑地使唤林青,常常三五结对地为难他。终于有一天林青躲进一处无人的教室,一脚撞歪了林蒲的画架……
    从此这间林蒲专用的画室成了林青的庇护所,小学弟对这个虽然常跟在恶霸身后,却为他提供保护的清俊学长感激不尽,渐渐知无不言,两人至今还保持着联系……
    “哈……”林蒲笑得微微耸肩一下。
    后方观望的树精表情不变,内心却大为惊恐,前老板刚刚发火完,好像冷静了一下,突然就发出笑声,还时不时笑一下!为什么!树不理解,人类好复杂……
    林蒲喝完可乐起身离开,将走出半步却突然转身,把打算在阴影里目送前老板离开的林雨吓得再次睁圆眼。
    “你,你好……”虽然上次见面时林蒲没有戳穿他,但林雨相信前老板是知道自己是颗成精树的,店里经常来一些和自己一样的客人,老板也和他们很熟的样子……
    “小园艺师,你成年没有?”虽然老同学刚做了有点畜生的事,但还是不希望他和搞未成年的真畜生为伍,林蒲决定确认一下。
    “……成年了。”
    “你几岁了?”
    林雨被问住了,他不知道,他只有成精以来的记忆,也不能把自己劈开来看年轮……我几岁?我这么大的人应该几岁?
    电光火石间,树精想起徐助理那迭厚厚的员工表,“近期入职的年轻员工”,第一份上的写的年龄是……
    “二十五。”
    “草?”
    “不是草,是发财树!”
    “……什么?”
    第9章 谈树才是正常的
    司砚沉做了一路心理建设,来到灯火通明的老宅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发怵。
    在门口深呼吸几下,默念着直面命运推开雕花木门时,古董座钟的指针刚划过十一点,水晶吊灯的光线在暗红色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一滩凝固的血迹……
    “舍得回来了?”六人座的红木桌前已经只余一个空位,主位上的司家母亲放下茶盏,青瓷碰触实木发出闷响,盘发间的翡翠发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面对全员出动的家族夜审,事业聊胜于无,爱情也疑似违反家规的小司总咽了下喉咙,目光扫过桌面……
    右边是捧着线装书的父亲,金丝眼镜后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凤眼从书页中抬起看向门口,嘴边是若有似无的笑意。父亲是能在家里说上话的,但极少与母亲相左,触发辩护的概率极低,指望不上。
    父亲身边是和司砚沉一样被紧急叫回的二哥,长着家里最青春洋溢的娃娃脸,穿着oversize的白色卫衣,正用叉子戳着果盘里的樱桃吃,见他进门就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如果说父亲是冷静的陪审团,二哥就是会抓住一切机会让他重判的控方律师,司砚沉计划用远嫁海外这一武器来堵住这条鬣狗的嘴。
    左手边是一如既往、一丝不茍地穿着西装的大哥,脸上是一贯的面瘫表情,作为家里催婚司砚沉的主力军,多次表达过对幼弟取向和癖好的包容,是司砚沉重点要拉拢的心软陪审团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