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能让他坐立不安的,或许只有一个缘由——欲望被压抑在克制之下。昨晚通话里,他就低声告诉我,半年没见,他想我了;半年没做,他想要了。
    最后一轮汇报前,我悄悄瞥了他一眼。他立刻移开视线,不自然地抿了一口水。我镇定自若,将策划部近半年的成果,以及调查记者的出版进度一一汇报。季叔频频点头,对我们现阶段很是满意,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半天就这样过去,转眼到午饭时间。
    两位最大的董事走在前头,我们跟在后面,一同前往餐厅。季凝遇昨晚还能忍住不透露消息、不发讯息,可这一刻,借着大部队的掩护,他终究按捺不住,走到我身边,落在队伍最后。
    “要在这待几天?”我垂眸看他,手背轻轻贴上他的。
    “一周左右。妈妈也来了,在庄园里。爸爸明天要带她去南欧玩。”他嗡声回答,像是久别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俩就像青春期背着老师、家长偷偷恋爱的孩子。
    “那你会跟着去吗?”我问。
    “你想让我去吗?”他倏地抬眼,认真望向我。
    我微皱眉,舔了舔唇,说:“不想。”
    话一出口,又忍不住补上一句:“我申请了年假,就是想要陪你。”
    季凝遇眼睛亮了亮,仿佛火苗在眸中跳跃。“我当然不会去当电灯泡,他俩自己玩去就好。”他望了望前方渐行渐远的人群,然后勇敢地握住我的手,“我来这里,就一个念头,自始至终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伸手抚过我的脸颊,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休假?”
    “明天。”
    “那我今晚就来找你。”
    午饭过后,季凝遇就回去了。临近下班,他发来消息:爸爸妈妈已经出发,让我在家等他共进晚餐。
    我铺上白色蕾丝餐布,摆好中古店淘来的复古烛台,又买了一大束玫瑰,尽力效仿电影里常有的约会场景。我头一次如此手足无措,竟想不出更浪漫的方式去迎接他。
    可我们都算错了。对分别半年的恋人来说,安静地坐下吃顿饭,几乎不可能。季凝遇一进门,便忍不住抱住我,将唇覆上来。
    我原该提醒他先吃饭,却也克制不住自己;我揽住他的腰,他穿着charvet的轻薄夏季衬衫;我掌心的热度透过那层纱,就能烙印在他的肌肤上。
    嘴唇紧贴着,我们像两条内敛而不安的小蛇,先是小心探试着彼此的气息;待熟悉取代拘谨,便迅速失了节制,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是不是该先填饱肚子?”我压//着他倒在沙发上,趁呼吸的空隙,笑着问。
    季凝遇的衬衫扣子已尽数解开,他仰//躺着,像只翻倒的小猫,雪白的腰//腹一览无余。
    “看来没亏待自己的嘴。”我捏起他腰旁一小块肉,“没那么瘦了,真好,就该健健康康的。”
    把季凝遇养胖点是件比较难的事,体质问题,我怕他太瘦,气血不足就容易发晕,遇到事还会紧张。就算分开,我也通过阿姨给他安排好每一顿三餐。今天亲自检查,成果颇为明显。
    “我听话吗?”他眼神迷离地盯着我,笑眼如弯月般动人,“快夸夸我。”
    我趴在他胸膛上,用犬齿轻磨着,低声夸他:“tuesmonpetitangeobéissant.”
    他似乎被我弄得痒了,蜷着四肢,嘻嘻地笑着。
    “先不吃饭了,好不好。”
    他弯着腿,一盘环住我的腰,整个人像考拉一样扒在我身上,靠着我耳边轻吹口气,暧昧说道:“反正不吃也方便,我回家……”
    我叹气,撑起身体,腰//腹//发//力将他抱了起来:“你让我做好晚餐,我很用心地准备了,还有那束玫瑰花,喜欢吗?”
    “对不起嘛,哥哥。”他亲着我的侧脸,“我都很喜欢。”
    “又撒娇。”我无奈地笑,他一撒娇我就没办法。
    “我可以让你先吃饭啊,”他忽然故意松了只手,不老实地探索,“可你也忍不住了……”
    “我们去吧,你就别骗自己了。”他笑着,像只蛊惑人心的devil,操控着我的一呼一吸、一举一动。我被引诱,托着他进了房。在一声又一声的低语中,沉沦在爱的海洋。
    icompletelyfell——fellintothatparadise,whichissinfulyettrulyindulgent.
    这一夜,仿佛回到了那个飘着鹅毛般大雪的挪威。
    凝遇最开始并不懂这些,我耐心教他,他也尽力配合。我曾说过,他是个一点就通的好孩子,任何方面我们都能完美契合,可半年未见,他又回到了第一次的模样。
    他抱着我,几滴眼泪滚落在枕边,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不满的怨言。
    不是这里不适,就是那里难受。
    即便我尽可能温柔,也无法让他立即缓过来。
    “babe,疼痛是相互的……慢慢适应。”我耐心哄着,在他耳边不断轻声呢喃情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move,ok”
    “youhavetobegentle!”
    夏日的夜晚延续着白日的狂热躁动。
    我来到法国,就一直住在凝遇读大学时的独栋里,不管是陪读的日子,还是工作期间。无论哪个阶段,我都爱坐在阳台上,吹着海风,听那能安抚人心的涛声。
    那时,我总幻想着,能在与他独处的日子里尽快化解我们的矛盾。可只要他沉默不主动,我便不会勉强。我同我心穴中的蝰蛇一般,潜伏、栖息,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等待、再等待。然而,当他当着我的面与那些"男友"拉拉扯扯时,我便迫不及待地想把他们赶走。
    坦白说,那时我就想睡他。不是捕猎者对猎物的渴望,而是内心深处固守的自卑与爱恋,在极端情境下化作疯狂的妄想。我将它归结为极度的懦弱与恐惧:我害怕努力去争取他的爱,害怕自己失控的情感,甚至恐惧我的主动会让我们彻底分崩离析。我胆小,做不到努力让他和我相爱,便试图想用身体的实际占有去掌控他,去标记属于我的位置。那是一种丑陋、低劣却真切的人性——恐惧、渴望、爱与自卑交织的产物。
    恶//心、下//流的愿望,而如今,他以另一种姿势与心态,满足了我。
    “谢谢,亲爱的。”
    我这辈子的“谢谢”,似乎都交代在季凝遇身上。心灵脆弱敏感,他却同样包容、守护着我。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后来的几天,季凝遇太累了,于是我们窝在家里休息了一整天。我提议:“要不要也去周边玩玩?往北走,去凉爽的地方。”但他却提起了下半年的环球企划。
    就在季凝遇即将二十四岁、前途一片大好的年纪,他拿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文风光项目:负责一本关于海洋和野生动物的合作刊物。他将带着团队前往非洲、南极等地,并已经通过爷爷的关系接洽到了各种可靠的团队。他的小组在一战成名后,收获了老师的赞许,许多元老更愿意跟随他出发。
    那天,我们正躺在独栋后面的私人海滩上,在沙滩椅上晒太阳。我轻抚着他的头发,夸赞他的努力与成就,为他的一切感到由衷高兴。他说,这几天就在家休息就好,他喜欢躺在我身边,向我讲述这半年经历的种种。
    许多事情我平时也能从讯息中了解一点,但远不及他亲口诉说来得悦耳动听,充满感染力。他提到外公这段时间在外婆的照料下精神好多了,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让我们不用太过担心。他又提起那个专为我爸爸设立的相片集。每月去一次,他都会带上不同品种的鲜花,拍照发给我,并将照片冲洗出来,单独留册收藏。
    相处的日子过得太快,他很快又要随团队回国。我们下一次见面,或许就是我冬假回国过年。
    我与他有个约定:我十分想陪他参与下半年的拍摄计划,但现实不允许。我乞求他,每去一个地方,都给我写一封信——不要电子的,要纸质的,想办法邮寄给我;信里不仅有工作的照片,还要有他专门为我拍摄的胶片照。
    他答应了。我会期待每一封信的到来,让他向我诉说别样的风景,他眼中的风景,以及他想与我共享的一切。
    最后一吻,是炽热的,是笃定的,承载着我们的誓言与深沉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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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uesmonpetitangeobéissant.直译:你是我乖巧的小天使。
    但大致理解成乖乖宝贝就好啦。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机审被加强了,比以前写得收敛怎么过不了......
    第86章 与你共度的一切
    又一年法国冬日,距圣诞节不过一周。
    灰白色的天穹下,铁塔在寒雾中若隐若现;香榭丽舍的行道树只剩下光秃的枝桠,覆着一层薄霜,偶尔被风摇落几点。海岸线也褪去了夏日的张扬,被潮湿的风声和拍岸的水迹取而代之,寂静中只剩下波浪一下一下地晃荡。
    巴黎并不常下大雪,街头却依旧透着冷意。行人缩着脖子急匆匆走过,围巾与白气遮去了大半张脸。唯有橱窗里的灯火格外明亮,烘焙坊和咖啡馆里散出浓郁诱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