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祝青序想骂他。
    他刚套进去一只胳膊,宋寒灯便拿起搁在桌子旁边的伞:“这雨停不了了,你先拿着伞坐车回去,我过一会儿再回学校。”
    祝青序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把纽扣扣好。他感觉全身发冷,脑袋也像是冻住一般,接着又打了一连串巨响的喷嚏。刚扣到一半,他的手指便被人猛然抓住,最后落到一个温暖的掌心里。
    “感冒了……”宋寒灯抓着他的手,接着有些责怪地看向了他,“你前几天刚出医院今天又感冒,能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
    祝青序感到很冤。
    他今天确实穿少了,但他也不知道晚上会下雨啊!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弱到淋场雨就会感冒啊!
    宋寒灯皱着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过于着急了,甚至都忘记了放开祝青序的手。他左手还牵着祝青序,右手抓着手机飞速打字,过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你的新家地址在哪里?”
    祝青序昏昏沉沉地说了一串地址,接着眼睁睁地看着宋寒灯的脸迅速拉了下来。
    “你搬这么远干嘛?从这里坐车去你家要足足一个小时,半路上你就发烧晕倒在车里了。”
    最后他们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祝青序先回宋寒灯宿舍换上干燥的衣服,接着送他去医院看病。下车的时候,祝青序整个人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镀了层血色,变得红润起来。
    “你现在怎么样?”
    校门口离男生宿舍还有不短不长的一段距离,但他们两个人只有一把伞。暴雨肆虐,雨伞狭小,祝青序不得不靠得离他近了些。他靠过来的瞬间,能明显地感受到少年的身子一僵。
    祝青序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好多了。”
    响亮的雨声从天边跌下,雨水沿着塑料伞面缓缓滑落,带着几枚树叶晃晃悠悠地落在路边水洼里。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泥土味道,祝青序低头,隐隐约约还闻到了来自格子衬衫上的洗衣粉味。
    这应该是宋寒灯自己的衣服。祝青序倒是没想到他会穿红色这种色系的衣服——在他的刻板印象中,宋寒灯的衣服应该是千篇一律的黑白灰,没想到他也喜欢张扬明亮的色系。
    他正在走神,突然宋寒灯开口唤他,声音轻得像一片飘飞的落叶。
    “祝青序。”
    “嗯?”少年掀起眼皮,下一秒就看见宋寒灯微微弯下腰,对方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唇角。
    少年指尖粗粝,擦在他唇角上的力度不免有些粗糙。娇嫩的皮肤受了刺激,祝青序不可避免地浑身一震——
    短短几毫秒的时间,他被这人触碰过的地方已经如火一般烧灼起来。
    对方却浑然不觉地收起手指,接着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下。
    好像他真的只是帮祝青序擦干了雨水,没有越界,仅此而已。
    “你待会去看看吧,那个小羊玩偶就在我宿舍,”宋寒灯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还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这次例外。”
    “下次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作者有话说】
    在写这一章的时候突然发现祝青序太容易生病了……
    祝青序:脆皮大学生,天天吃国潮外卖熬夜打游戏,所以天天生病
    (等等煮啵好像也是这样!?完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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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他的小羊香香嘟
    祝青序有时会自暴自弃地想,宋寒灯才是真正的魅魔。
    他是一个直男,一个怎么掰都掰不弯的直男。正因如此,有一些在他眼里正常的行为就会在祝青序眼里被无限放大,最后只留祝青序一个人在原地挣扎。
    偏偏他仗着自己是直男,他就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干这些事。如果把他换做一个普通的给子,祝青序就会立马判定他喜欢他,可这套规律放在宋寒灯身上不管用。
    ——他甚至还知道,宋寒灯一点都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从遇到宋寒灯的那一刻起,祝青序便陷入了一个真正的囚徒困境。宋寒灯是他无法打碎的困境,祝青序试图出走,但他逃不出来。
    宋寒灯的宿舍离校门口不远。
    他给他的那件外套并不厚,但披在身上暖融融的,手脚的冷也逐渐化开来。下雨的秋夜,整个学校总是冰冷凄清的,连路过楼梯口时宿管也只是懒洋洋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祝青序抬脚上楼梯,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从小到大生活在山城,他家离省大的距离也不过几百米而已,所以祝青序从来没有住过宿舍。饶是他也没想到,他第一次来男生宿舍的原因竟然是感冒,陪着他来的对象还是个直男。
    但宋寒灯的动作却熟稔。楼道的灯坏了,有些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却能熟练地绕开杂物,有时候还回头提醒祝青序注意脚下——祝青序想,他每天都是这种状态吧?
    宋寒灯的一天该是怎么度过的呢?
    早上起床洗漱,然后飞奔下楼,熟练地避开这里所有的垃圾和杂物。上完课从省大侧门离开,抄近路去大排档兼职挣钱,晚上十点多又摸着黑回来。
    祝青序缓缓地弯了下唇。
    明明是很普通的生活,甚至普通得有些过于枯燥。但为什么对方是宋寒灯,他便顿觉有趣,并隐约地有些期待起来?
    走到属于宋寒灯的那一楼层,墙上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楼道里的门掩着,等到宋寒灯领着他走到他的宿舍门前,隔着层木头他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宋寒灯却浑然不觉似的,他插入钥匙,拧着把手,接着推门而入。
    所有的桌子都亮着灯,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噼里啪啦地打着游戏,祝青序还隐约闻到了火锅的味道。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宋寒灯的桌子,黑漆漆的,干干净净的,像是没有人用过。
    他们开门的动静非常大,但没有一个人抬头,好像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现在这里坐着,”宋寒灯“吱啦”一声拉开椅子,“我去衣柜找找衣服。”
    祝青序哦了一声,他没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多亏宋寒灯那件外套,祝青序现在只感觉喉咙有些痒,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有了力气,他便开始好奇地开始打量宋寒灯的书桌。
    因为没放什么东西,所以他的书桌便显得很空旷。
    一台灰色的联想电脑放在正中间,看着款式应该是五年前的了,但边边框框都被人擦得很干净。
    书桌架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它们占了大半地方,还有一半地方空着。除此之外,宋寒灯的书桌上便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祝青序看了一圈,越看越感觉奇怪。最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小羊玩偶呢?
    不是他想看,但是这是宋寒灯亲口告诉他的,他的小羊玩偶放在宿舍里,还让祝青序自己去看。可是宋寒灯的书桌上面根本就没有他的玩偶啊?
    祝青序有些愣。突然,灯光暗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宋寒灯出现在他旁边。少年抱着一堆衣服裤子,走得近了,祝青序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洗衣粉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
    祝青序还没想个明白,宋寒灯就已把衣服裤子递了过来:“厕所就在门口,去换吧。”
    “哦……”
    祝青序愣愣接过。
    手掌下的衣料干燥舒适,旁边室友的灯光照过来,是暖黄色的。外面的雨声像律动的鼓点,漆黑的书桌像有序的舞台,黄色的台灯就像是舞台上打下的氛围灯。
    他们站在最中间,他们是演员。
    淅淅沥沥的雨下着,翠绿的枝叶磨蹭着毛玻璃,秋夜总是让人心痒难耐。在去厕所之前,祝青序问了他最后一句:“你把我的小羊放在了哪里?”
    宋寒灯随口答:“哦,我把它放在床上了。你要看吗?”
    “?”
    面对祝青序大惑不解的目光,宋寒灯有理有据地答道:“玩偶就是要抱着睡觉的啊,你有什么异议吗?祝青序,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他君子坦荡荡,反而显得祝青序小人长戚戚,是他多虑了。
    “……”行吧。
    祝青序扎进厕所,脚步难得有些慌乱。啪嗒一声,他关上门,和挂在天花板上的破灯泡沉默对视着。少年手上还抱着宋寒灯的衣服,此刻他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
    山茶花香。
    学到云省这个地方的人文地理时,教授还特意提过一嘴山茶花。山茶花是云省的省花,最喜欢的土壤是酸性土,生长在温和多雨的高山丘陵里。
    在上课的时候,祝青序一直很疑惑——云省这个地方是著名的花多,为什么要用普通的山茶花当省花呢?
    这时他又好像明白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