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贵妇 第40节

    “去吃龙虾好吗,我突然很想吃虾!”小妹提议。
    四姐妹很久没有单独聚会,于是手拉手去海鲜馆吃虾。
    过些日子去参加生父葬礼,庭韵情绪很平静。
    来瞻仰遗容的不过寥寥几人,偌大追悼厅显得空旷和冷清。周先生送来花圈挽联,他本人未露面。
    墓地风水绝佳,靡费颇多。但庭韵觉得花得值,古人追求生荣死哀,半生荣华费力带到地下。
    生父生前虽然谈不上荣光,死后,他与曾经荣光的人比邻而居,应该会开心些。
    天下起小雨,殡仪馆有黑伞出租,服务甚是周到。
    三姐妹都有男伴陪同,人人黑西服,一脸肃穆。
    阿伟跟在庭韵身边,拎包拿伞。
    庭韵到此时才觉形单影只了些,以前只觉那种平凡幸福的小日子太寻常。
    周先生是个好男伴,不过既无承诺,便无义务。生意人,最能拎得清。
    她看伞边灰蒙蒙天空,叹一口气。
    有新的感慨:忧愁自识字始,以及,人固有一死。
    人人最后只剩一抔土,生前有多少成就,置下多少产业,似乎都已不重要。
    “许小姐,节哀。家父也已过世,我知道那种感觉。”阿伟劝慰,他话不多,从来是那几句:
    “许小姐,去哪。”
    “许小姐,到了。”
    “许小姐,当心。”
    难得他说这么长一个句子。
    “你跟令尊关系好吗?”
    “有很多矛盾,但我想,我们深爱对方。”
    她捧一抔土洒在墓上,“那多好,他虽是我父亲,但我们并不亲近。既不亲近,便无从悲伤。而且,上帝说,灵魂回归天国,应当喜悦。”
    葬礼后,庭韵指挥阿伟去尖沙咀采购,她需要一点热闹,一点自己活着的证据。
    满目琳琅与热闹,名品店总有新产品到货,这一季的夏装正如火如荼。h牌主打清凉素雅,l牌是青春艳彩,x牌青睐波点几何纹……
    件件惹人爱不释手。
    她捡了喜欢的放购物篮,并不试穿。十年顶级会员,她已积累足够信用。如果尺码不合适,稍后拿回来换即可。
    “许小姐今天气色真好。”店员哈腰恭维。
    庭韵微笑点头,毕竟人家不知道她刚参加完一场葬礼。
    逛到男士服饰区,她随手拿一只紫红鳄皮鞋子闲闲看。
    有个高大健硕的白种男人投目光过来,看看鞋子,又看看她,大摇其头。
    “小姐,相信我,没有几个男人喜欢紫红色鞋子。”是一口流利国语。
    “除非……”他耸耸肩,“有那方面癖好。”
    庭韵冲他一笑,放下那只鞋子,改看丝巾。
    周君从不系丝巾,事实上,任何戴丝巾的男人都需要足够清秀和品位。
    那白人走近几步,笑云:“送男友,还是兄弟?”
    阿伟立刻警惕。
    庭韵轻轻摇头。
    不过是个寻求艳情的异国男人,还不认识她这位“名女人”,并无多大威胁。
    已有许多年没有这种待遇,十年里,她是周先生的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保镖环绕,没有男人有胆子和兴趣搭讪她。
    她忽然产生兴趣。
    “先生刚来香江不久?”
    “第二天,很美的城市!皮特·埃尔森,请教小姐芳名?”
    皮特奉上名片。
    显然对她感兴趣。
    名片上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并无头衔。
    庭韵报以微笑,“我是朱莉,嘿,皮特,再见。”
    她转身欲走。
    皮特赶忙趋前,“美丽的小姐,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天,或喝一杯,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那佳人回眸浅浅一笑,视线焦点似不在他身上,更遥远,看进虚空里——她不属于这世界。是谪仙人,又美丽,又恍惚。
    那白种人怔半晌,无限回味。
    东方,哦,神秘的东方。
    不过美丽小姐显然对他没兴趣,不然,至少可以留一个真名。
    稍迟,他去这都会最热闹的欢场,艳妆的女郎频频抛投媚眼过来,但那谪仙已经入驻心头,其余女郎都变成泥石木偶。
    索性到大街上,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已快凌晨。
    手机铃声响,是个陌生号码。
    他“喂”一声接起来。对方说:“嗨,皮特,我是朱莉。”
    那把声音,他已在脑海回味百遍。
    皮特兴奋得几乎当街跳起。
    半个钟头后,佳人到他落脚的酒店,他们叫夜宵和红酒,把光线调暗。
    气氛很好,食物可口,红酒香醇,皮特亦是老手,他有结实的胸肌腹肌,臂膀坚实有力,淡绿眼珠深邃,他浑身散发原始魅惑。
    抚摸、拥抱、亲吻,一步步有序推进。
    人是要时不时给自己找些乐子,不然会疯掉。
    死的抑郁,刚好可用“生”抵消。
    第二日,皮特醒来,手臂摸到身侧,空的。
    佳人已去,未留下只言片语,出现和消失皆无征兆,似从未现身。
    他恍惚了好一会。
    后半夜,许庭韵悄悄起身装束,自己开车回寓所。
    这城市的霓虹永夜映照,不知疲倦。
    她有一种做贼的兴奋,也恐惧。
    脑海里翻滚一个问题:周先生会知道吗,他知道了会怎么做?
    会否谴责她不贞?
    嚯,他不忠在前。
    既如此,便无所谓原谅。
    或许,这下他跟章小姐的婚事更无疑义。
    她人生中最好的十年这样无意义抛掷?为着个寻艳情的白人?
    欲望退去,满心懊丧。
    心跳得厉害,岔路口差点追尾一辆车。猛一记刹车,安全带把她扯回座椅。
    “没有人会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渐渐宁定。
    第二日照常出门,约了林美珠一起去美容院。
    有俊秀小生驱车送美珠过来,二人当着庭韵的面,咬了好一会耳朵,十分亲昵。
    这是个新面孔,十分幼嫩。
    美珠下车,冲那小生飞一个吻。
    小生似中邪术,恍恍惚惚地开走车子。
    爱河真让人熏醉。
    她浑身散发一种性感的活力,媚眼如丝,珠圆玉润,似刚吸了男子精气的蜘蛛精。
    “嚯,又祸害清纯少年!”庭韵笑着揶揄,“不怕家长找来?”
    美珠翻一个白眼,“老娘行走江湖,有一项是从不伸魔爪向未成年。”
    小生跟佳明一般大,气质完全不同。
    庭韵唏嘘:“那多大,二十,还是十九岁?”
    “人家二十一岁,核验过身份证的。”
    小生跟佳明一般大,气质完全不同。
    庭韵彻底服气,“唏,注意身体。”
    “倒是你,总是太正经了,这些年只守着那么一个,闷不闷?”
    呵,她昨夜刚幽会过异国猛男。
    但那是不可启齿的,连美珠也不能说。
    “大把帅哥,太少时间。”美珠怅怅,犹不知足。
    再说下去,谁知道美珠会说出多少少儿不宜的。
    敷面膜时,她果断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