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仙君你冷静点 第153节

    重新听了一遍传音,她久久未能回神。
    望清宗苏宗主竟然带着众仙门的长老宗主,瞒着浮月山,去设伏了云述。事虽未成,云述却已生死不明。
    这么大的事,浮月山事先竟然半点消息也没收到。
    “给师父传信,让柳琮即刻回浮月山!”
    听得许映清这句话,门外的叶棠倏而清醒,不明白师姐为何忽然动这么大的怒火。
    她赶忙小跑着去唤门中弟子。
    这个柳琮,是浮月山的外门弟子,性子孤僻,拜入门中已有十年依旧不得修习要领,后来自请去看守后山石碑,照料灵兽。不久前因为与门中弟子发生冲突,他一气之下趁夜潜入同门的房中,拆了入内门考核要用的法器,导致整个考核都被迫延误。
    云述了解情由之后并未重罚,只是摘了他照料灵兽的职责,罚他千书阁思过一月。
    而后,他不常出门,晨课也不出现。许映清以为他是心中不快,也没有怎么在意,诸事皆由着他去。
    再后来,师父出门前去问水城,他主动自请照拂。
    不曾想,他竟是为了报复云述。
    跟踪云述的去处,事无巨细皆告知于望清宗。
    过了好一会儿,叶棠又回来,一副为难的模样,支支吾吾地说:“师姐,影蝶传回来了,师父说柳琮已经不见好几日了,只怕是……”
    也是。
    既做了背叛之事,此人便一定做好了万全的打算,自然是一走了之,又岂会坐等着浮月山或玉姜找上门来?
    许映清低头,按着胀痛的鬓角,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事。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师父与仙君都不在的时候,将浮月山给照看好。
    百密一疏,还是出了差池。
    叶棠担忧她,轻轻走上前,抚着许映清的肩,宽慰道:“师姐,你已经尽力了。你为浮月山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仙君此事,急不得一时。”
    此时整个修真界都等着看浮月山对云述的态度,师父不方便出面,来拿主意的人,只能是许映清。
    是非曲直她无法评判,却必须给世人一个交待。
    本想能拖一时是一时,没料到一个柳琮催化了事态,云述的失踪让这个迟迟做不出的决定迫在眉睫。
    许映清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棠棠,如果是你,会怎么选?”
    “选什么?”叶棠茫然。
    “仙君,和仙门。”
    叶棠问:“若是选错了会如何?”
    若是选错……
    许映清最害怕选错,以至于她甚至不敢深思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云述作为浮月山仙君都是无可挑剔的。若不是他撑着浮月山数年,也难有如今仙门第一的盛况。
    而另一边,是云述的狐狸身份,以及各仙门的威逼。
    怎么样才算是选错?
    “我也不知道。”
    叶棠轻轻拥住许映清的肩,笑时眼睛亮亮的,温声说:“仙君和仙门如何抉择这种事,我是不敢擅做决定的。但是师姐,如果……出事的是你,我肯定是会选你的。”
    第113章
    音落,许映清一颤。
    这样简单的道理,她竟在此时还未参透。
    当初的玉姜,如今的云述。
    于她而言,都不仅仅是同门而已。
    师姐自不必再说,单说云述,自他任仙君以来,浮月山上下严整明肃,在外声望极高。这些年,他恩威并济,代师父擢选弟子,不说艰辛,也不免操劳。
    纵然后来有几年他因情伤而颓唐,少出现于人前,可只要影蝶至,他没有一次是不回来的。
    诸多琐事,依旧样样经过他手。
    作为仙君,无人不敬畏,无人不赞许。
    如今他因身世而落魄,除了师父,浮月山竟没人前去看望。
    唯一前往的师父,身边还出了叛徒,暴露了云述的行踪。
    如此种种,未免太伤人心。
    需要许映清出面表态之时,她竟仍在犹豫迟疑。
    “我真是糊涂了。”
    许映清忽然站起,道:“师姐不在,如今山中我资历最长,说来,也算是仙君的师姐。同门千人,只要未曾为恶,都当受浮月山庇护。仙君遭逢大难,我等,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叶棠眼底满是高兴,同样站起身来,应和:“就是就是。”
    过了一会儿,叶棠又问:“若是出面,旁人说我们包庇可如何是好?”
    许映清拔了剑,往门外走。
    天际呈极淡的青灰色,浓云层卷。
    风吹动她白色衣袍。
    “自拜入门中以来,每一位弟子,只要到了年纪能够下山历练,诛邪除魔,皆是未有懈怠,如此,方得来旁人的尊崇与高看。可如今,我们若是连自己人都护不住,遇事后退,明哲保身,那这座仙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罗时微一人躺在树下的草地之上,一方帕子遮了眼睛。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是白芷,她才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在她身侧坐下之人,是萧羽书。
    久未听到动静,罗时微正打算掀开帕子看个究竟,结果萧羽书正伸了手来触碰那方帕子,两人指尖在那一刻相触。
    罗时微迅速缩了回去,麻利地坐起,震惊地问:“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
    萧羽书半笑不笑,眼睛始终盯着她看,问:“我是鬼吗?有这么吓人?”
    整理好睡乱了的头发,罗时微坐正,背靠着树又放松回来,轻叹:“你的确比鬼还吓人。”
    这个答案出乎他的衣料,萧羽书问:“怎么说?”
    罗时微:“……”
    至少鬼不会找各种借口住在华云宗不走。
    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你什么时候走?”
    “赶我啊?”
    “……”
    罗时微哑口无言。
    的确是赶人,可赶人听起来不太好。
    她不去与萧羽书对视,说:“上次说了不做朋友,你不是气呼呼地走了?怎么回去两天,就改了性子,转而又赖在我家了?”
    萧羽书道:“气头上的话伤感情,我回去后思来想去,决定用行动让你看看,我配不配做你的朋友。”
    “什么行动?”罗时微忍不住嘲讽,“在我家白吃白喝没够是吧?”
    萧羽书想笑,别过来脸去不看她,声音忍不住变得轻快:“华云宗应该也不缺我这两口饭吧?”
    罗时微嗤笑:“那是两口吗?想吃回你家吃。”
    下一刻,萧羽书伸手,想要敲她的额头,在即将触碰时收回了手,唇角微扬:“你怎么跟小孩似的?下次请你到我们宁觞做客,想吃什么都管够,还给你还不行吗?”
    被人说是小孩,罗时微有心骂回去,但转念一想,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互骂,似乎的确不太成熟。
    她干咳一声,正色道:“那就说点不小孩的。萧羽书,我这辈子呢,是不可能嫁人的,冲华云宗来的话,可以免了这个念头了。”
    那层若隐若现的窗户纸,就这么破了。
    萧羽书动作慢了一瞬,旋即笑问:“你觉得我冲你们华云宗来的?”
    “不然呢?”
    除非此人喜欢挨打挨骂,不然罗时微实在想不出他喜欢自己的理由。
    萧羽书抿紧了唇,认真地问:“华云宗有什么值得我图的?年年比试,没一个打得过我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时微的脾气瞬间就炸开了,低头就打算抽剑,萧羽书赶忙求饶。
    被按住了手,罗时微也不再将剑往外拔。
    萧羽书告饶:“我的错我的错,忘了把你算进去了。”
    “你就是故意找骂。”
    思来想去不好在此动手,万一被罗观月发现了,她指不定又得受罚,故而强行将这口气咽了回去。
    笑闹了一阵,萧羽书终于不再开玩笑,正经地说:“时微。”
    罗时微背脊一麻。
    萧羽书说:“凭本事,我不说多厉害,但寻常修士难有能打得过我的。凭出身,宁觞宗是微末了些,不堪与华云宗相较,但也不算酒囊饭袋。凭……凭真心,我……我绝非一时兴起。”
    罗时微没说话,反而静静地听着他的剖白。
    难得两人都静下来说话,萧羽书正紧张得语无伦次时,白芷匆匆地跑了过来。
    “少、少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