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海风/囚梦 第27节

    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下子变成必须去了。
    直到稀里糊涂上了飞机的头等舱,她还挺懵的,看了看旁边的罗德里克一脸淡然,她突然就觉得,既然这男人都这么怡然自得,那她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问题上,不管去哪里,她反正就当度假了。
    想通了,她就点开一部电影开始看。
    抵达伯尔尼时,罗德里克起身,走到姜知月的座位旁边,看见她戴着眼罩,在被子里窝着睡着了。
    他笑了,蹲在她身边,轻柔帮她抚着头发。
    “sweetie,起床了,”他在她耳边,低声,“我们到了。”
    姜知月朦朦胧胧醒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嘟囔着说着中文,有点起床气。
    罗德里克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吻她的额头。
    “走吧,路上还有四十分钟,你可以在车里睡。”
    到达长辈的住所后,他们第一时间去见了外祖母。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纯正的中国人,在看到姜知月的那一刻,她朝她招招手,“孩子,快过来。”
    姜知月瞬间就有点想落泪的感觉。
    老太太明白她的心情,握着她的手,慈祥亲切地看着她。
    她问了知月一些情况,知道她在英国读了六年书,如今又到了巴黎,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的手背,眼神充满怜爱。
    “在外面这么多年,有没有很想家的时候?”
    第24章
    外祖母姓顾,是广东人,年轻时来这边求学,和当地做生意的一个男人相爱,于是她便留在这里安了家,生了两个女儿。
    罗德里克的母亲是她的大女儿,离婚后这些年一直常居瑞士,自己喜欢办一些艺术展览,偶尔帮忙打理一下家里的生意。
    和外祖母说话的时候,从楼上走下来一个素雅的女人,她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但微微一笑,眼尾又有岁月掩饰不住的皱纹。
    “这就是我大女儿,”外祖母笑着跟知月介绍,“aria,顾雪音。”
    姜知月稍微有点局促,“阿姨好。”
    顾雪音朝她点点头,随和道,“叫我aria就好。”
    他们几人都在客厅,罗德里克也在,他和母亲淡淡点过头之后,没有过多的寒暄。
    只有外祖母比较健谈,她和知月说话说着说着,扭头问大女儿自己房间里的老花镜去哪儿了,顾雪音无奈说在床头地板的缝隙里。
    “您老人家丢三落四总叫人不放心,让请个保姆也不答应。”
    “我喜欢清静,你出去办展的时候我一个人乐得自在,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你和你妹妹在添置,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雪音的工作原因,一个月起码有一半时间不在家,这一幢四楼带小院的别墅平日里就老太太一个人,姜知月想想,是觉得有些空寂。
    她后来才知道,这幢房子曾经也住着热闹的一家四口,也有自十七八岁起就跟着做事的女佣,可后来女儿们长大成人,丈夫去世了,女佣也因病撒手人寰,老太太一下子失去了两个陪伴自己几十年的老伙伴,不愿再接纳新的陌生成员。
    顾雪音和老太太争论无果,无奈叹了一口气,暂时尊重老人家的固执。
    她削好水果,将果盘放在知月和老太太面前,让她们多吃。
    姜知月发现,顾阿姨和罗德里克很不一样。她是温柔的,温柔里甚至带了一份忧郁,即使她在微笑,也会让人觉得,这和煦的微风里似乎蕴藏着有心事的雨滴。
    老太太的寿诞在两天后,小女儿一家还没有回来。晚餐老太太请的客,她说知月第一次来,不能简单敷衍。
    四人在外面吃了饭,回到家后,顾雪音服侍着老太太去休息,姜知月和罗德里克在二楼的两个房间住下。
    翌日清晨,姜知月起床后,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她就自己下楼到厨房里找一点吃的。
    一瓶牛奶,一片面包,屋外的小院儿空气不错,小桌配两把小摇椅,好惬意。
    姜知月边喝牛奶,边看老太太种的花草。
    “谁在那儿?”
    一道男声冷不丁自身后响起,不是罗德里克的声音。
    姜知月吓了一跳,扭过头,看见一个很像中国人的男生。早上天冷,他白色短袖外搭了一件黑色衬衫,卡其色裤子,休闲得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说他是中国人,又有点不一样,姜知月仔细观察他的眉眼,似乎......也有几丝混血感。
    男生也在打量她,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能听见吗?”
    姜知月猛然回过神。
    “...啊,不好意思,”她从摇椅站起来,“请问你是?”
    顾瑾松手揣进裤兜里,不动声色端详着她。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外祖母说过,这次罗德里克会带一个女孩子回家。
    罗德里克铁树开花了?那时候他当听天方夜谭,还跟老太太说您肯定是耳朵不好使,天天做儿孙结婚的梦,都幻听到这种不切实际的梦话了。
    看来是真的?
    顾瑾松点点头,淡声说了句“你好。”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姜知月和他礼节性握下手,“你好你好。”
    “罗德里克呢?”他在小院儿里没瞧见那人,“把你带回来,自己不见人影了啊?”
    姜知月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支吾了一会儿,尴尬笑笑,“可能出去了吧。”
    顾瑾松不置可否。来者毕竟是客,他礼貌性地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就说,不必拘束。又简单聊了两句,知道她在伯明翰上学,家在杭市。
    听到杭市,他眸色微闪,喝了口手里的咖啡,“那离沪城挺近的。”
    “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这个来,姜知月面色难言,她说,是在邮轮上。
    顾瑾松微讶,他见女生的神情并不是提起恋人时甜蜜的样子,脑子里有些事转了过来,“罗德里克逼你的吧?”
    他说话太直了,姜知月被噎了下,想说什么,被顾瑾松看穿用意,“没事,你不用替他找补。他人就这样,小时候看上了我的玩具直接上手抢,不管是不是他的东西,占有欲都强得很。”
    见姜知月愣住,他又想到刚才那个比喻不妥当,“没有别的意思,他既然把你带回来了,肯定是认真对待的。”
    “就是这方式,”他兀自琢磨,摇了摇头,忍不住哼笑一声,“跟神经病差不多。”
    姜知月看着他的身后,轻咳,可顾瑾松说完这句话才接收到信号,回过头去,他一眼瞧见了罗德里克。
    见女生神色浮现惧意,他指了指表兄,“你怕他?”
    “像我这样骂啊,他能把你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一声闷响。
    “吃饱了撑是吧?”罗德里克面无表情扫他一眼。
    顾瑾松抚了下生疼的手臂,对峙一眼,移开视线后,顶腮,呵笑一声。
    “行,”他手里端着咖啡,懒倦地往屋里走,“我胸襟宽广,不跟你计较。”
    小院里剩下罗德里克和姜知月。
    她问了一句他去哪儿了,罗德里克抬起手里的东西,“给你买早餐。”
    姜知月微愣,“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一片面包抵什么用?”他不由分说,把她的那份塞进她怀里,“待会儿带你出去逛逛,别走着走着低血糖了。”
    他把剩下的食物放到屋里的餐桌上,顾瑾松在沙发上半倚着,“我的呢。”
    罗德里克说,没你的份儿。
    “谁知道你凌晨的航班。”
    说到这个,顾瑾松眯了下眼,有点来气,“你占了我的房间,弄得我连夜铺一楼的客房还有理了?”
    早上在院子里躺着喝点儿咖啡,回屋拿手机的功夫,小桌椅也被他家那位给霸占,合着他就多余是吧。
    两人彼此的语气都挺不客气,却也不怕得罪,想来关系没有表面那么差。
    姜知月是觉得可以出去逛,当他们走在落满梧桐叶的街道上时,罗德里克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天马行空,想起之前有同学来过瑞士的雪山,“滑雪!我没有体验过。”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七月。
    罗德里克说,一些高海拔的地区还在开放,但不在市区,时间上比较赶。
    他们这次来主要是给外祖母庆生,时间就在后天,姜知月连忙说,“那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但罗德里克没立刻回答,像在沉思。
    他带她去了一个室内滑雪场。
    虽然雪质没那么好,场地也远不如室外宽敞,但至少能滑着玩玩。
    姜知月换好装备,不太熟练地撑着雪杖往场内走。
    罗德里克原本给她请了教练,但她看起来是真的不会,踉踉跄跄走两步感觉就要滑倒,他蹙了眉,看一眼用英语仔细解释指导的男教练,改了主意。
    “你教我吗?”姜知月眨了眨眼。
    “不行?”
    “还行,”她勉强答应了,“那你要耐心,不然我会申请换人。”
    罗德里克一声哼笑。
    “那你最好聪明一点,只有一点就通的人能做我的学生。”
    “少瞧不起人了,”姜知月绑紧了手套,握好雪杖,眼睛里透着不服输的期待,“我就喜欢尝试,我今天就要学会怎么滑!”
    她雄赳赳气昂昂,结果屡屡出师不利。罗德里克却没有像先前说的那样子,而是一遍一遍教,姜知月太专心琢磨了,以致于没有意识到他的耐心。
    罗德里克终于发现了这姑娘的短板。
    角度并不大的一个滑坡,她死死攥住他手臂,嘴里一直说,不行,不行!罗德里克,不准松手!
    最后勉强能自己滑了,她却累了,说今天练习够了,我们回去吧。
    彼时他们还在斜坡上,罗德里克托着她的手臂,低眸笑道,“是谁刚才信心满满?怎么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