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只能往后坐了坐,尽量和阮寄情拉开距离,装作声音平稳的样子:
    “坐好。”
    阮寄情看了连江雪,听话地从他的怀里移开。
    他的头顶扫过连江雪的下巴,毛茸茸的触感像是某种小猫类的小动物,长长的头发散下来,吻过连江雪的手背。
    连江雪的手指瞬间收紧。
    他视线直直地看向车玻璃前方,总觉得自己像是那个误入盘丝洞的唐僧,稍有不慎就会被美艳惑人的妖精吞进去。
    但关键是阮寄情的好都是对着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冲着连拂雪来的,而连江雪今日只是暂时代替连拂雪出门,如果他和阮寄情发生了什么,那岂不是相当于间接给连拂雪戴了绿帽子?
    阮寄情从格子里拿出发带,扎好头发,随即道:
    “我先送你回家吧。”
    他说:“你家在那里?”
    连江雪不知道连拂雪的家在哪里,急中生智,道:
    “你把我送到公司就好。”
    “好。”阮寄情启动了车子,慢慢往前开。
    狭小密闭的车子里是浓郁的香水味,连江雪闭上眼睛,就能回想到阮寄情凑过来闻他身上香水味的场景,赶紧又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努力抛却外物干扰,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放在小格子上的香水随着车转弯轻轻晃动着,在日光下折过耀眼五彩缤纷的光,像是一汪被强行撩拨的池水,泛着淡淡的涟漪。
    将连江雪送到腾云公司,阮寄情先下了车,给连江雪打开车门。
    连江雪说了一声谢谢,下了车,关上车门,在阮寄情面前站定,道:
    “谢谢。”
    他说:“下回,我也请你吃饭。”
    “不客气,这次吃饭,主要是想庆祝你升职。”
    阮寄情心想连江雪从送外卖,再到回公司当副总,一定吃了不少苦,恨不得再请连江雪再吃几顿饭。
    他双手背在身后,勾着车钥匙,脚趾踢着石头,道:
    “那,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
    连江雪没理解阮寄情上一句的意思,但下一句也让他有点蒙,三旬老人记性不好,此时已经给忘了:
    “什么事情?”
    “约会。”阮寄情急了,上前一步,仰头看着连江雪,道:“和我约会。”
    连江雪额头冒出豆大的一滴汗。
    他心想,自己是该替连拂雪拒绝呢,还是答应呢。
    该死的,自己出来之前,连拂雪根本没有告诉自己,他还有这么一段桃花啊!
    不过,他要是拒绝了,那腾云和名诚的生意是不是又要黄了?
    不要啊,他还等着事情办完了,好拿n+1走人呢!
    思及此,连江雪抿了抿唇,急中生智道:
    “可以啊。”
    “真的啊!”阮寄情眼睛一亮,上前一步,白色球鞋鞋尖抵着连江雪的皮鞋尖,几乎要踩上:
    “那一言为定!”
    他说:“那你回去,一定要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啊!”
    连江雪硬着头皮:“好。”
    阮寄情得到连江雪的允许,很是开心。
    他盯着连江雪的脸,并没有马上退开,连江雪垂下眼睫,正欲问他还有什么事,阮寄情就忽然凑过去,在连江雪的脸颊侧边亲了一下,蜻蜓点水的,随即马上退开,害羞地跑回了车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一溜烟将车开走了,留下连江雪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凌乱。
    他他他他.......他刚刚是被亲了吗?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强吻的连江雪已经彻底呆滞了。
    他这么多年别说被人亲脸,连和人牵手的经历都没有!
    为了谈下这个生意,连江雪心想,自己真是付出血本了。
    想到这里,连江雪拿起手机,拨通了连拂雪的电话。
    连拂雪正在开车去连江雪家里的路上,听到连江雪的电话,下意识接了起来:
    “喂,怎么了?”
    “你把我害惨了!”被亲的连江雪彻底坐不住了,
    “我再也不替你出去谈生意了!”
    连拂雪登时紧张道:
    “怎么了?没谈下来吗?”
    “..........不是。”连江雪支吾半天,才道:
    “你是不是有个相好在名诚?他今天见到我,不仅约我出去吃饭,让想让我和他约会!”
    “相好?应该没有吧。”连拂雪仔细想了想,面前忽然浮起了阮寄水的脸,登时觉得大事不妙,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好.........好像确实有一个。”
    他说:“是不是头发长长的、眼睛圆圆的、皮肤白白的,身材瘦瘦的,特别漂亮的那个。”
    “你个文盲,什么形容词..........”连江雪说:
    “肤白貌美这四个字有这么难说?”
    “对对对,肤白貌美。”连拂雪一拍大腿:
    “我靠,你真遇到他了!”
    “真是你相好啊。”连江雪快要吐血了:
    “我不干了,你自己回来和他约会。”
    “别啊,我这哪里抽的开身,我准备回家看你爸爸呢。”连拂雪没多想,只道:“之后再说吧,我快到了啊,不说了。”
    言罢,他就不顾连江雪的愤怒,直接把电话挂了。
    “好险,好险。”连拂雪心想,好险不是他直面阮寄水,不然对着那张美人脸,他还真是不忍心说什么伤人的话。
    就让连江雪先帮他应付一下吧。
    车很快就在小区门口停下,连拂雪下了车,直接刷脸,进了小区大门。
    长得像就是方便,连钥匙都不用拿。
    连拂雪按照连江雪之前告诉他的地址,大摇大摆地进了电梯,按下了电梯的楼层。
    到了23楼之后,连拂雪左转,来到连江雪的房屋前,轻轻敲了敲门,顺带按了一下门铃。
    “来了!”屋内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门很快就被打开,露出连云里的脸:
    “宝贝,你回来了!”
    连拂雪被这声“宝贝”叫的微微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
    “.......爸爸。”
    “快进来吧。”连云里低下头,给他拿好拖鞋,道:
    “没带钥匙吗?”
    “嗯。”连拂雪踩着拖鞋走进去,环视一圈,看着这个不大却温馨的家,忍不住想到了一个人住在冰冷豪宅里的江韵书:
    “爸爸,你今天做了什么菜?”
    “你最喜欢的白灼虾和牛肉。”连云里转过头来,看向连拂雪,疑惑道:
    “不对啊宝贝,你不是说你出差去了吗?”
    他一句话就让连拂雪心里骤然咯噔一下:
    “你......行李去哪了?”
    第20章
    面对连云里的疑惑, 连拂雪的脑子转的飞快,很快,他就找到了回复的答案,
    “我忘在车库里了。”
    他说:“我一会儿再拿上来。”
    “好。”连云里没多想,道:“等会儿你拿上来,我给你丢洗衣机里去洗。去洗手吃饭吧。”
    连拂雪在外人面前凶巴巴的,对长辈还是很恭敬好说话的,立刻道:
    “好嘞, 谢谢爸爸。”
    连云里闻言抬头,看了连拂雪一眼。
    连拂雪不解,歪头道:
    “怎么了,爸爸?”
    “........没事。”连云里伸出手,摸了摸连拂雪的头发, 轻声道:
    “宝贝,不知不觉, 你长的比爸爸还高了。”
    连云里的动作, 让连拂雪浑身一僵。
    他很少被长辈摸头发, 印象里他被爸爸江韵书摸头发, 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还小, 一个人在花园里踢球, 他的爸爸江韵书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下面, 正在和一个叔叔聊天。
    没多久, 连拂雪就看见那位叔叔单膝跪地, 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枚硕大的钻戒,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火彩光泽,连拂雪的眼睛被闪了一下,忍不住停住了动作。
    他忽然有些累了, 将球踢给球童,随即小跑到爸爸江韵书身边,伸出手,拉了拉江韵书的衣角。
    江韵书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把年幼的他抱到大腿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连拂雪仰起头,蹭了蹭江韵书的手。
    江韵书看向他时,眼底情绪莫名,有哀伤,有难过,有伤心,有愤怒,这些情绪综合在一起,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算了吧,嘉誉。”
    连拂雪听见他说:“虽然我离婚了,但是我还带着一个孩子。何况你还比我小八岁,你值得更好的。”
    言罢,江韵书就抱起连拂雪,起身离开了。
    那时候的连拂雪扒在江韵书的肩膀上,抱着江韵书的脖颈,看着跪在地上,久久未曾起身的男人,轻声道:
    “爸爸,什么是离婚啊。”
    江韵书闻言,浑身一震,几秒钟之后,连拂雪似乎是察觉到脸颊上落下了一点湿润,他还以为是下雨了,疑惑地抬起头,想要看天空,却被江韵书摸着脑袋,按回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