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开了小灯,揉着眼睛看过去。
    身侧,周温昱的发丝粘在额头,肤色透红,在闭着眼睛喘息。
    他脸上有好几颗很具标志性的痣。
    一颗在右脸颊,一颗在左边山根,一偏脸,左侧下颌还有一颗。
    现在这些痣似乎都因为体温的灼烫变红。
    “阿昱,你怎么了?”简泱受惊不小。
    周温昱攥住她的手贴在脸颊,柔声问她:“泱泱,可以帮帮我吗。”
    反正他们马上就要结婚。
    妻子有容纳、适应丈夫的义务,不是吗?
    -
    简泱第二天醒的时候,周温昱也没有起床。
    看起来没有在六点半去健身。
    睁开眼,便看见他撑着头看她。
    长长的睫毛垂落,唇瓣还餍足地翘着,俯身给早安吻:“morning.”
    “还好吗?”
    简泱将头埋进被子,不想说话。
    被子突然拱起一大团,温热的气息从小腿往上。
    简泱还来不及动作,腿就被固定住。
    片刻后,周温昱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正好和她面对面:“我仔细看了,一点也没有坏。”
    “宝宝好厉害。”
    胡说八道,她明明觉得那种撑开的空虚感更明显了。
    简泱恼得盖住眼:“反正你不可以再这么频繁了。”
    同时暗自反省,她也不能再这么莫名其妙包容他无节制的求欢行为。
    明明是打三小时网球都不会出什么汗的体质,昨天半夜,却汗湿了全身,不难想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颜色废料。
    汗珠从下颌流落锁骨,胸肌,一路划过腹肌,湮没进看不见的地方。
    和漂亮的外表迥异,周温昱人鱼线旁,侧纹了块黑色罂粟纹身。
    第一次见,简泱还以为花枝上缠绕的是藤蔓,但仔细一看,下面竟然是蛇,只是…她一开始没好意思看清楚。
    每次简泱在上,猝不及防看到长着獠牙随着腰腹挺动的蛇头,都会被吓一跳。
    现在中间的罂粟花蕊也溅上几点白。
    空气中全是周温昱的气味,很刺激性地冲进鼻尖。
    他真的很放荡。
    周温昱眼神盯向她,瞳底蓝光闪烁,求她帮一帮他。
    这让简泱生理性感觉到危险。
    ——她如果不答应,他可能会失控,做出很可怕的行为。
    但这种危险感只是一瞬间。
    周温昱很快垂落纤长的眼睫,哑声说:“泱泱,我身上疼。”
    简泱心软了。
    心软的下场就是,献祭自己。
    连着纵欲两天,简泱全身都酸,周温昱一如往常,给她搭配衣服。
    昨晚闹到下半夜,对周温昱没有半分影响,甚至比之前还要神采奕奕。
    那个素银戒指他一直戴在无名指上,系内衣时,还会刮蹭到她的肌肤。
    周温昱问她今天的安排。
    简泱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和晚上都是空档,昨天刚去过,今天也不用去别墅兼职。
    想到月底的面试,简泱说:“应该去图书馆看书。”
    她没有提要看面试视频,笔试通过的事,周温昱还不知情,他只知道她去年保了本校的研,认为她会继续读研。
    包括简泱自己,去年也以为自己会读研。
    那时,简泱还问他交换期到,是不是要回美国。
    不知想到什么,周温昱眉头皱着,低声说:“我确实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他很笃定:“处理完,我就会回来。”
    简泱笑着点头,没有多问。
    人的想法总是一时一个样,尤其他们年少,更不能确定未来。
    正月的一次晚饭,继父和做客的亲戚在饭桌拉家常。
    “隔壁老林的女儿,就考了个大专,搞那个什么直播,给老林两口子全款买了个房。”
    “还有我那个同学老蒋,儿子连高中都没读,前几年开了个酒吧,现在都三家分店了。”
    简泱安静地吃饭。
    突然有人问她毕业什么打算,找了什么工作。
    简泱说:“我保研了,可能继续——”
    旁边传来嘀咕声:“还读?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被碰了下,那人闭上嘴。
    “那读完研呢?”继父问她。
    简泱沉默。
    她好像也不知道继续读下去能做什么。
    “要我看,读研出来也是考编,还不如现在就考,”又有人插嘴,“泱泱长这么漂亮,还是a大的高材生,要再有个稳定工作,趁着年轻,真不愁嫁,那些有钱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简泱眉头皱起,还是母亲转移了话题。
    那天晚上,简泱想了很久。
    她专业不好,现今的就业形势更是每况愈下。一线城市房租贵物价高,若真的回来考个编制,彻底安定下来,好像也不错。
    或许就不会这么迷茫了。
    但这些都暂时无法和周温昱开口。
    现在说出来,或许最后一段轻松的校园时光,也会变得沉重了。
    早餐是简泱爱吃的汤圆,周温昱惯例吃他的白人健身饭。
    他今天似乎很忙,上了车,就一件件和她报备:“八点到十二点,我在上课。下午两点到四点半,姓晏的要来京市分部,我过去一趟。五点,我到学校接你,好吗?”
    简泱一听,朝他看过去。
    各种小道媒体都说晏听礼真人帅到腿软,她实在好奇:“你下午的工作忙吗?”
    “不忙。”
    “重要吗?”
    “不重要。”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话音刚落,简泱就看见周温昱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得和猫一样大,透出尖锐的警惕。
    “不可以。”
    语气生硬,和他平时的声线很不同,都不夹了。
    “啊,好吧。”简泱略微失望。
    “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周温昱竟敏感地停了车。
    简泱实话实说:“听说晏听礼很帅,还很年轻,还很专一,我想见见这样优秀的——”
    从优秀的人身上,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帅,不年轻,”周温昱声音盖过她。
    看他这么如临大敌,简泱故意逗道:“真的吗?我得看看才知道啊。”
    “他有精神病,会吓到你。”
    简泱:“…?”
    周温昱刻意停顿,简泱被吊着,隔了会,他才往下说:“姓晏的在洛杉矶的别墅有个地下室,泱泱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
    “关他太太的。”
    “为什么?!”
    周温昱眨一眨眼睛:“因为他太太不要他了。”
    简泱没心情开玩笑了,立刻去包里摸手机:“我现在报警…国内报警有用吗?”
    她在这头震撼不已,周温昱却突然笑到发抖:“哈哈哈哈哈。”
    他边笑,边莫名狂热地贴上来,要亲她。
    这么可爱,会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的。
    “我和你说正事呢,”简泱急得推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证据没?”
    “别担心,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现在结婚了?”简泱皱眉,“那是以前的事吗?”
    以前也没有,但他不介意给晏听礼造个谣。
    周温昱嗯哼一声。
    简泱:“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
    这还能听说?简泱疑惑。
    周温昱摸了摸鼻尖:“外网上刷到的。”
    简泱信了七八分:“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能结婚?”
    “这样?”
    简泱:“限制人身自由啊!”
    周温昱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够温柔。”
    “不,这不是温不温柔的问题,”简泱纠正,“这是违法了,阿昱。”
    她突然觉得周温昱的法律常识也需要恶补一下。
    车停在校外的停车场,周温昱倾身给她解安全带,眼中是柔和的光雾:“可是宝宝,这个世界的法律,只是规训普通人的。”
    “不…”简泱一口气憋在胸腔。想反驳,却发现他好像有点对。
    她生闷气:“那普通人怎么办?”
    “变得不普通。”
    简泱的思绪因为这一句话飘远。
    整个高中,她全年无休学习到凌晨。
    那时简泱认为,只要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毕业就能在大城市立足,拿高薪工作。
    但随之而来的是高考专业滑档到最冷门的文科专业,毕业即是失业。
    大学尝试的各种兼职,竟都没有给怀特照顾花草赚得多,但就连这种天降的好运气,也是周温昱带给她的。
    能在三线城市有个体面工作,或许就是她这种普通人所能达到的上线了。
    简泱有些垂头丧气:“但普通人想要蜕变是很难的。”
    “那就只能接受了。”周温昱语调显得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