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来电铃声停了。白石美令把手机和名片放回口袋。
    “我相信你。”
    “谢谢,如果我发现什么状况,也会和你联络……我可以和你联络吗?”
    “可以,麻烦你了。”白石美令微微放松了嘴角,“那我先告辞了,很高兴和你聊天。。”
    “我也是。”
    白石美令转身离开。和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飒爽的背影。
    第35章
    五代抬头看着设计时尚的公寓在阳光下闪着光,忍不住轻轻摇着头。不愧是在广告代理店工作的菁英住的地方,即使是一房两厅的房子,房租搞不好也要将近十五万圆。
    他在有门禁系统的公共入口按了对讲机,立刻听到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应了一声:“哪一位?”五代对着麦克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听到“请进”的同时,旁边的门打开了。
    他搭电梯来到六楼,按了六〇五室的门铃。
    门打开了,仓木和真站在门内。他穿着运动裤和连帽衫,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但是他看起来比上次见到他时清瘦了些,难道是因为自己认定他很疲惫的成见造成的错觉吗?
    “很抱歉,突然上门打扰。”五代鞠了一躬。
    “别这么说,我在电话中也说了,我也有事想要告诉你。”
    仓木和真请他进了屋。这里果然是一房两厅,但房间很宽敞。客厅内放着矮沙发,但仓木和真请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这里的确比较方便谈话。
    “那我先听你说,”五代在椅子上坐下后说,“由你先说。”
    仓木和真点了点头,缓缓开了口。
    “白石先生的女儿是不是向你打听我的电话?”
    仓木和真突然问了意想不到的问题,五代忍不住看着他的脸问:“你怎么知道?”
    “是她本人告诉我的。”
    “她本人?你是说白石美令小姐吗?”
    “对。”
    “她打电话给你吗?”
    如果是这样,白石美令怎么知道他的电话?
    “我刚好遇到她,在清洲桥旁。”
    “我听白石小姐提过这件事,但你们不是没有交换电话吗?”
    “那次之后,又遇到了一次。”
    “又遇到?在相同的地方吗?”
    “对。”仓木和真回答。
    连续两次巧遇吗?不,也许并非巧合。五代这么想。
    “你经常去那里吗?”
    “我并没有常去那里,那天是第二次去那里。但白石小姐说,她常常去那里。”
    “这样啊,那位小姐……”
    也许她一有空就去那里,期待可以遇见仓木和真。她应该会发挥这种程度的积极性,只不过五代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
    “你们聊了些什么?”
    “聊了很多,像是彼此产生疑问的事。她告诉我,我父亲说,在东京巨蛋球场遇到白石健介先生的那一天,白石先生去拔了牙齿,她还说,曾告诉你这件事。”
    “我听说了,她说因为那天拔牙齿,所以不可能在球场喝啤酒。”
    “我认为她指出的问题很尖锐,也很有说服力。”
    “我也有同感。”
    “我把自己调查一九八四年发生的那起案件后,发现的矛盾之处告诉了她。”
    仓木和真轻松地说,五代听了之后瞪大了眼睛。
    “你自己调查?你真的去调查了吗?”
    “因为我目前在家待命,时间多得发臭。”
    仓木和真露出自虐的笑容,接着说出的内容令五代瞠目结舌。在东冈崎事件发生的四年后,仓木达郎在同一天搬去了新家。
    “如果这件事属实,的确令人在意。”
    “当然属实,我是他的儿子,这是我说的话,所以不会有问题,还有另一件事。”仓木和真露出了更加认真的眼神,“我开始认为,我父亲在那起案件发生时,可能有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五代听到意想不到的话,不禁有点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见了那起案件的关系人。”
    仓木和真说,那个关系人就是和仓木达郎一起发现尸体的人,他向在《世报周刊》上写了那篇报导的记者打听到电话,和那个关系人谈话之后,推测仓木达郎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可能得到了证实,所以才没有遭到警方怀疑。
    “请等一下,你是说达郎先生根本没有杀人,却坦承他杀了人吗?”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救赎。”
    “救赎?”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了可能会觉得是跳跃性思维。”
    仓木和真在这句开场白后说的内容的确令人目瞪口呆。他认为仓木达郎可能是为了帮助浅羽母女,所以才说一九八四年的那起案件是冤案。
    五代仔细打量着仓木和真的脸。“你的想法真大胆啊。”
    “我知道这是异想天开的想像,但在我想到这个假设之后,就始终盘旋在脑海中……”
    五代低吟着摸着额头,试着整理刚才听到的内容。因为他太惊讶,脑袋有点混乱。
    “你果然很惊讶吗?”仓木和真露出怯弱的眼神。
    五代放下了原本摸着额头的手,坐直了身体看着对方说:
    “任何人腠你这么说,都会觉得很荒唐。”
    “我想也是。”
    “但是,”五代接着说了下去,“令人惊讶的是,逻辑很合理。我刚才分析了一下,是不是哪里有破绽,但并没有发现。只不过如果支持这种说法,就会产生一个疑问,你父亲为什么会杀了白石先生,以及他为什么不说出真正的动机。”
    “你说的对,所以这个推理也遇到了瓶颈。”
    “于是你决定把这些想法告诉当初侦办的刑警,观察他的反应吗?”
    “我想听听你的感想。”
    “我的感想就是刚才说的这些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着眼点很棒。这句话并不是挖苦。”
    “听你这么说,我稍微安心了些。否则如果因为自以为是的幻想,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就太于心不安了。我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如果可以,希望能够在考虑这个推理的基础上,重新展开调查……”
    “很遗憾,在目前的时间点恐怕很难做到。如你所说,现在只是你的幻想而已。除非有具体的根据,否则即使向上面要求重新调查,也会被打回票。”
    “果然是这样啊……”仓木和真垂头丧气地说。
    “但是,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不知道今后会出现什么新的事实。”
    五代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只是一句安慰话,但仓木和真一脸严肃地鞠躬说:“拜托你了。”
    “接下来我想问你一件事,请问你父亲有预付卡的手机吗?”
    “预付卡手机?”仓木和真露出诧异的表情,“不,我不知道。”
    “他经常去大须的电子街吗?”
    “大须吗?以前想要换家电时好像常去,最近有没有去就不知道了。”
    “听说和东京的秋叶原一样,那里有一些改造的、登记人不明的电话等违法的东西,你父亲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吗?”
    “我父亲吗?不,我认为完全没有这种事,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
    “因为他自己招供,在大须的电子街,向陌生人买了预付卡的电话。”
    “我父亲吗?”仓木和真歪着头,“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而且我也认为他不会去买那种非法的东西。”他不解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我再问另一个问题,你说你去了丰桥,最近有没有再去那里的计划?或是回老家?”
    “不,暂时没有这样的计划……”
    “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五代操作着手机,然后放在仓木和真面前。荧幕上是那位律师的名片。
    “这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名片簿内的名片,你知道这个人吗?”
    “不知道。”仓木和真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我父亲有这张名片,就代表他和这家法律事务所有某种关系吗?”
    “虽然很难下定论,但我认为这种想法很合理。”
    “如果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根据我父亲的供词,他说想要把遗产留给浅羽母女,但找不到可以请教继承遗产方法的人,所以联络了白石先生。既然有这张名片,就代表他和名古屋的这家法律事务所有什么关系,通常不是会找这家法律事务所谘询吗?”
    他不愧是广告菁英,脑筋很灵活,立刻察觉了五代想要表达的意思。
    “因为我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所以才来请教你。”
    “这是很大的疑问,请务必深入调查。”仓木和真露出求助的眼神看着五代。
    但是五代无法做出令他满意的回答。
    “很抱歉,我并没有接到上司这样的指示。不瞒你说,警方并没有重视这张名片,只是辖区刑警刚好看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