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说着把桌子扛起来,往东屋去。
    待桌子摆好后,又过来端菜,盛粥。
    萍儿帮忙拿筷子,搬凳子。
    林霜这段时间忙着生意忙着割稻忙着救灾,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关心她,摸了摸她早已长长头发的小脑袋道:“咱萍儿长大了,能帮家里做好多事了呢。”
    萍儿仰着头笑道:“真哒?”
    “当然是真的。”
    林霜说着,给一老一小舀了粥,让她们坐下吃,自己端了半碗粥坐到床边,给江怀贞喂粥。
    江怀贞看着她道:“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
    林霜摇头:“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好歹也吃过了,喂完你我再吃也不迟。”
    江老太欲言又止。
    这丫头自回来以后,一直在照顾孙女,满心自责,根本就没吃过东西。
    到底还是没有拆穿,说道:“去我屋里把先前那个架子拿过来,放床上她自个儿吃。”
    林霜没舍得,“她伤了右手,不好拿勺子,我喂吧。”
    江老太只得闭嘴。
    ……
    吃过晚饭,林霜没让老太太再操持,仔细把残局收拾好。
    眼看天色渐渐黑下来,给江怀贞喂了药,扶她去上了茅房。
    江怀贞吃了一碗粥,力气也渐渐回来。虽然腿受了伤,不过伤在外皮,没伤到骨头,走路皮肉会疼,但拄着老太太的拐杖走,倒是问题不大。
    只是不方便下蹲。
    于是林霜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个小板凳给剜了一个洞,方便她坐着如厕。
    江怀贞看着那个凳子,再看看茅房外边站着的林霜,脸微微有些红。
    林霜问:“要我给你解裤子吗?”
    江怀贞摇头。
    “那我再走远一点儿,你好了再叫我。”
    江怀贞应了一声便把门关上。
    林霜知道她害羞,便走远了些。
    江怀贞出来的时候,见她迎上来,小声道:“我能走……”
    林霜一把挽住她的胳膊,霸道又蛮横道:“我乐意。”
    江怀贞无奈。
    回到房间后,林霜给她的伤口换药,打来水,给她擦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做完这些,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她才去洗澡。
    回来后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榻的外侧。
    “怀贞,你难受吗?”
    江怀贞回道:“还好,伤口只有一点点疼,算起来并不难受。”
    林霜心安了下来,道了一声好。
    江怀贞等了半天,没听到她继续说下去了,低头一看,发现她挨着自己的胳膊,已经睡着,长长的发丝散在两人的肩头,呼吸均匀绵长。
    她累坏了,沾着枕头就睡着。
    烛光摇曳,江怀贞用没受伤的左臂轻轻环住她,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脸颊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蹭了蹭,享受片刻的亲昵。
    怀里的人,对她的这些举动浑然不觉,窝在她怀里,继续睡得香甜。
    昏黄的灯光下,江怀贞低着头,看着臂弯里略带憔悴的脸儿,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土坡崩塌的一刹那。
    她不知道,如果当时林霜死在了那里,她该如何回到以前没有她的那种日子?
    第66章 捅破窗户
    林霜美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觉得好了许多。
    不过江怀贞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赶忙爬起来,朝外走去。等走到外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正坐在大门口的藤椅上,受伤的那条腿搭着小凳子,看着萍儿在门前逗弄着小兔子。
    这是少有的见到江怀贞闲下来的样子。
    “怎么起那么早?”
    江怀贞听到声音,转头看她,“不早了,是你累坏了。”
    林霜才意识到这会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给睡死过去了,吃早饭了吗?”
    “奶煮了粥。”
    “那我先去洗漱。”
    林霜吃过早饭,又检查了一遍江怀贞的伤口,发现并没有发脓,于是冲着她道:“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得上山一趟。”
    灾害过后,通常伴随着疫病,城里几个医馆都忙得不可开交,永安药铺就更不用说。
    薛大夫知道江怀贞是救人受的伤,昨天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给她看过,林霜当时与他聊了一会儿,知道他那里缺药材缺得紧。眼下治疗瘟病的连翘、龙胆等药材被炒成了天价,各路药商争相抢购,永安药铺根本拿不到货。
    “洪水刚退下去,衙门派人到各个医馆念了通告,每个医馆须出一人前往避疫棚给病人诊病,我责无旁贷。只是医馆这边只剩杨大夫一人,着实忙不过来。”
    林霜明白他的难处。杨大夫是学徒出身,跟在薛大夫身边十几年,早已能独当一面。平日里两人轮流坐诊,还能应付,可如今薛大夫被调走,药铺里蜜炙炮制、看诊开方全压在杨大夫一人肩上,其他伙计根本帮不上忙,确实捉襟见肘。
    薛大夫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救人救到底,林霜既然愿意组织村民下河救人,就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而且想到日后可能还要利用永安药铺和秦家对抗,她便自告奋勇,表示等江怀贞醒了之后,会想办法帮他弄这几样药材。
    至于药材的“蜜炙”工序,她略知一二,或许也能帮得上忙。
    薛大夫跟她接触这么长的时间,也仔细检查过她送往铺子里的那些药材,处理手法比药铺的学徒还要老道。再加上先前对惊雷蹄子的治疗,还有这次对江怀贞身上伤口的处理,就可以看出她精通药理。
    这样的人才愿意能给自己帮忙,他求之不得。
    现在江怀贞能下地了,林霜自然要信守承诺。
    江怀贞听她要上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陪她去,只是腿上伤口还在狰狞,她走路都困难,别说爬山了。
    “要去多久?”
    林霜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道:“要是顺利,下晌就回,不顺利,也得到晚上。”
    江怀贞明显很不放心,但眼下这个情况,也不能阻止她上山采药,只得叮嘱道:“别太晚回来,拿着棍子敲打路边,刚下大雨不久,草丛里可能有蛇。”
    听到蛇这个字,林霜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仍忍着恶心道:“我晓得。”
    江怀贞拄着拐杖跟着她走到后门,看着她背着硕大的背篓一点一点地往山上去,最后消失在丛林中。
    以往上山采药,林霜都是摸到什么就采什么,如今明确目标后,就不再为一些零星常见的小草药停留,一口气走了两个时辰进入山腹。
    幸运的是,她碰到了一小片的龙胆草。
    收获不错,但也费了一些工夫。
    她最后是近乎天黑才回来。
    下到山下的时候,在山脚的大石头上看到了一个身影,先是吓了一大跳,直到那人叫了她的名字,她才惊喜道:“怀贞——”
    “你怎么在这里?”
    江怀贞慢慢起身,素白的衣衫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从石头上下来,拄着拐杖,朝她走来,答非所问:“你好晚才回来。”
    林霜卸下药篓,重重地坐在地上喘气。
    这一年来在江家养得好,原本干瘦的身子丰润了不少,个子也蹿高了两寸,可这满满一篓药材少说也有六七十斤,背了一路着实够呛。
    “这几个草药要进深山才能采得到,外边的没有。”林霜回说着,心里一动,萌生出想把这些草药移植下山种到地里面的想法。
    药材比粮食要值钱,要是种得活,那还是很有赚头,采药的时候就在家门口,也不必深入深山。
    正想着,抬眼对上江怀贞担忧的目光,心头一甜:“你担心我?”
    江怀贞嗯了一声。
    林霜咬着唇:“万一我回不来呢?”
    “那我就拄着拐杖去找你。”怀贞说得认真,根本不知道这话对人的杀伤力。
    林霜噗嗤笑出声,眼角却有些发热:“你在家呢,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这话说得缠绵,已是极尽暧昧。
    江怀贞垂下眼帘,伸手想去提药篓。
    林霜心里叹息一声,站起身道:“你伤还没好呢,我来。”
    说着她重新背起药篓,勒得生疼的肩头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回到家,江老太正在灶前唠叨:“采个药到这么晚,救人也不能不要命啊!跟那个犟丫头一个德行……”
    林霜听得出来她的担心,倚着门口笑道:“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这样了。”
    直到晚上。
    把萍儿催回房间后,林霜正准备躺下睡觉。
    见江怀贞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小瓷瓶,冲着她道:“先别躺,给你上一下药。”
    她不禁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肩膀:“也还好啦。”
    江怀贞的声音却固执得很:“会疼。”
    林霜本想说擦点皮不打紧,又觉得这种被她放在心里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于是便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