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仙门后拐走毛茸茸老公 第77节

    该觉得委屈的明明是她才对。
    这厢,云靖盯着她身下看了片刻,终于如梦初醒般想起关键来。
    云正说过,太霄辰宫为了约束弟子,罚跪时会在地上设置法阵,不仅可以暂时封印法力,而且还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跪在上面的人一旦挪动,法阵就会立刻示警,通知施术的人。
    云靖轻轻拨开地上的遮挡,果然瞧见一方深红色的法阵。
    他问灵秋:“这是谁设的?”
    “你说呢?”灵秋狠狠瞪着他。
    “是嵇玄尊者,对吗?”
    灵秋懒得废话。
    云靖接着道:“我现在就施法解阵。”
    “等等。”灵秋突然打断他。
    “不许解。”她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而后道:“我要你替我跪在这儿。”
    “怎么,不乐意?”
    “没有。”云靖连忙否认,“没有不愿意。”
    “那就是愿意了。”
    灵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始。
    云靖运功时只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盈。
    体内贫瘠的灵力突然之间重新丰沛,再没了前几日的阻塞之感。
    他小心翼翼地施法,唯恐一个不慎惊动了那头的嵇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磕破的额角,殷红血丝沿着脸颊垂下来,在下颌处凝结成一颗饱满的血珠,泛出艳丽的光泽。
    “好了。”
    云靖抬起头,正撞进灵秋近在咫尺的目光里。
    她不知何时靠得很近,两人距离不过一寸,呼出的热气几乎纠缠在一处。
    灵秋的手摊开,掌心正中央落了一滴鲜红,是刚刚接住的,他的血。
    云靖不敢再呼吸。
    很快,灵秋从法阵上站起来,命令他接着跪下。
    那滴血被她用法术控制着漂浮至半空,远远望去像一颗鲜红的珊瑚珠。
    云靖乖顺地跪在地上,灵秋打定主意要他跪一晚上,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重重碾在他额角破开的伤口上。
    云靖疼得“嘶”了一声,眼眶一酸,险些没忍住落下泪来。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将要滴落的时候被法术稳稳裹住,漂浮到半空,变成一颗艳丽的珠子。
    灵秋抬起云靖的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表情,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正裹着一层薄雾,朦胧似江上月色,泛红的眼尾就是这皎洁里最纤浓的一抹艳色。
    这样好看的眼睛,一定饱含着眼泪。
    不够。
    一点也不够。
    她微微俯身,施予眼前少年更痛的折磨。
    伤口彻底破开,殷红的血滴在虚空中漂浮,像散落一地的珊瑚珠。
    云靖喉间溢出一声低吟,再也承受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真乖。”灵秋笑起来,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
    眼泪落下,被法术轻轻接住,变成透明的珍珠,浮在空中。
    云靖感受着窒息般的疼痛,眼泪大颗滑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恍惚中,他看着灵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的手,好冰。
    灵秋理了理他额间的碎发,用力按压他的伤口,毫不费力地得到更多的血和泪珠。
    她露出微笑:“你看这些珠子,我把它们串在一起,做成一串漂亮的珠络,你说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像极了话本子里勾人性命的妖女,就在这一瞬,云靖突然感到一股触电般的酥麻自上而下窜过身体,生生将他剖成两半。
    他仰头喘息着,眼睛红得发亮,像是疼得受不住,又像是被某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彻底占据填满。
    血滑到了唇角,云靖伸出舌头舔舔,直起身子向着灵秋靠近,伸手触碰她。
    “好……”他低声笑着,如同呢喃,“就这样……我愿意。”
    灵秋眼中凌虐的兴奋瞬间转变成迷惑,连按他伤口的手也突然停住。
    云靖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皮肤,将一切看在眼里。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有多么卑劣地着迷于她那些小小的恶、睚眦必报与近乎天真的残忍。
    那近乎妖魅的瞬间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她从来不是世人所推崇的那种正道魁首。
    灵秋并非刚正不阿的正派人士。
    狐狸的预言离现实又远了一寸。
    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又少了一分。
    我不要与你相忘于江湖,哪怕是做梦,我也想紧紧牵住你的手。
    哪怕是做梦,我也想你紧紧牵住我的手。
    “帮帮我……”
    灵秋只听见这一句话,下一瞬,云靖身形一晃,整个人扑进她怀中。
    “你这是做什么?”灵秋接住他,皱眉道:“别以为顺着我就能放过你。我告诉你,投怀送抱是没有用的,我就是要你痛,就是要你哭。”
    “云靖?”
    她用力晃了晃他。
    “……云靖?”
    怀中人软趴趴地垂下脑袋。
    真的晕了?
    灵秋忙察看云靖额间的伤口,施法止住了血。
    不是吧,又玩脱了。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倒霉?
    她低头瞄一眼云靖身下的法阵,叹了口气。
    如果现在把他扔在这儿过一夜,明天一定会被嵇玄发现,这样他们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唯一的区别是云靖是仙门圣子,而她只是个普通弟子,综合考虑,最后受伤的一定是她。
    而且这个地方这么冷,他又不省人事,说不定会被冻死,显然划不来。
    如果现在把他放在法阵是,在这儿守着他,明天天亮之前再施法把他扔出去,既不用罚跪一整晚,也不会被发现。
    想一想,还是这样最好。
    灵秋小心挪动云靖,用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压住法阵。
    好消息:重获自由。
    坏消息:仅限于冷得要命的戒律堂。
    灵秋拿过先前放在一边的桂花糕,塞了一口进嘴里。
    竟然还是热的。
    她捧着桂花糕坐到昏迷的云靖身边:“受了这么一点伤就晕,身体也太差了吧。”
    “你知道吗?我师姐和你娘都劝我对你好一点,可这次明明是你先对我不好。”
    “虽然我答应了你母亲照顾你。”
    “虽然你用了十年修为替我疗伤。”
    “虽然你变成现在这样也和我有那么一点关系……”
    “虽然……罢了罢了。”
    灵秋往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个爆栗。
    “我就再帮你这么一次,最后一次。”
    她放下桂花糕,驱动剑气割开灵脉。
    血滴入伤口,额角缓慢愈合。
    人却没有丝毫苏醒的意思。
    灵秋又往云靖口中滴了几滴血,然后盘腿坐在一边,开始替自己疗伤。
    有徐悟设下的符咒,伤口愈合变得比平常更容易,饶是如此,灵秋也费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时间才彻底将手腕上的新伤抹平。
    她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云靖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他醒得倒是快。
    这个晚上她看似什么都做了,实则什么也没做,不仅没做,还白白赔出去几滴血。
    心累。
    想到方才,灵秋觉得光是折磨云靖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世上怎么会有像他一样的人?
    明明被她折磨得哭出来,还口口声声地说“好”和“愿意”。
    或许他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