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但这也能证明一点。
    这个女人白天不在家。
    他们需要晚上上门。
    他们上楼的时候,屋子的灯还是亮着的。
    但是现在房间黑了。
    于度侧过身,贴在门外的墙上,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他们训练有素,一个眼神就知道是进是退,人立刻跟上,从被切割出来的小门探了个头进去。
    变故陡生。
    “啊!”
    一股劲风袭来,不是楼间的风,也不是屋子的过堂风,是一阵很短暂,很小的风,风中有一点香味,廉价的洗发水的味道。
    于度感觉脸上一热。
    他的眼睛溅到了什么东西,他伸手摸上眼睫。
    鲜红色的。热热的。
    血。
    刚进去那个人的血,他只喊了这样一声,就缓缓地从后砸到在地。
    “咚”!
    喉咙上一个又细又深的伤口,血像开了闸的水管一样,止不住地往外喷涌。他还在咳嗽——
    “咳、咳……”
    接着就没了声。
    手垂在地上。
    他的武器不见了,一把手|枪。
    操!
    “退后!”于度大喊!
    “砰!”子弹从门□□了出来。
    夜色漆黑,楼道的灯光非常微弱,里面看得清外面,外面看不清楚里面,先进去的倒霉蛋倒下之后,他只能看见一个迅捷的背影,黑夜之中穿梭,下一秒就没了踪迹。
    “啊!”一声痛呼。
    于度转过头,队伍最后的那个人被击中了小腿,一只腿跪在地上。
    章驰掂了掂手|枪,满弹的,只发了一枪,她边往屋子里面跑边拆开弹夹,取出五发子弹,从衣柜最里面翻出来路雨藏着的另一把手|枪,将弹夹拆下,一颗一颗把手中的子弹装进去。
    路雨瑟缩在角落,看见章驰朝他走来,手|枪在她手中绕了一
    个弯,好像蝴蝶在跳舞,轻轻落在了他的掌心。
    “拿好。”她说,“遇见人,瞄准心脏。”
    她关上了衣柜。
    路雨握紧手|枪,眼前一片漆黑,若拉拉着他的衣角,拉得很紧,他感觉自己都要倾斜了过去。
    “哥哥……”声音很细弱。
    他一只手握住枪,一只手捂住了若拉的嘴。
    “嘘。”
    夜风很大。
    章驰从窗户跳下来的瞬间,感觉脸像被什么东西割了一样。但那只是风。晚上的岛风。因为太冷了,所以就像刀子一样,冰冰的。
    她的身手很利落,这副身体非常好用,坠地的时候,她从地上滚了一下缓冲,再站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她没有往巷子外面走。她走回了楼道。
    居民楼的楼梯是暴露在外的,冰冷的灰色金属架,上面锈迹斑斑。从一楼往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所有楼道的动静。
    这里的楼很有设计感,层次分明,一栋连着一栋,中间还有天梯,五彩的霓虹灯还在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小岛环境优美,晚上总是有星星。
    一共五个人。一侧两个,一个三个,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微微弓着背,手里举着枪,两把冲锋|枪,三把手|枪。
    他们还不敢进屋。
    万幸,他们没有戴头盔,也没有穿战术背心。
    章驰瞄准三楼。
    “砰”。
    打中心脏,一个人倒地了。
    “操!”于度大叫一声,循声望去,“她在楼下!”
    楼梯暴露在外,也就意味着不仅楼下能看清楚楼上,楼上也能看清楚楼下。
    于度转过身,看见的就是一个正缓缓放下的枪口。枪口背后,是一张鬼魅般的脸。她的脸很平静,是巷子两侧的虚拟投影,不知天高地厚地爬上了她的脸,张牙舞爪地映入她的瞳孔。
    太远了,看不清楚她的瞳孔里倒影着什么。
    只知道在闪。
    她收起枪,转身从过道逃走。
    “操!”于度大骂一声,一手驾着枪,一手手肘压着扶梯,连跑带滑地往楼下追去。
    枪声从背后响起,章驰拼命在跑。
    一枪擦着她的脚后跟,很快被她甩在了身后。
    等于度带着人下楼的时候,人已经逃出巷子了。
    “追!”于度铁青着脸发号施令,“他妈的!”他手中驾着的枪高高举起,带着一干人马往章驰逃走的方向跑去。
    巷子的路歪七扭八,时不时还有一个大坑,市政从来不在这种穷人住的地方多费笔墨,于度一踩一个泥坑,溅得满裤子都是水。居民楼外还晾晒着被子和衣服——他们为了省电,连烘干机都舍不得用,抱举在怀中的冲锋|枪被一楼外面支出来的竿子绊歪了不知道多少次,追了有大概十几分钟,终于连她的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了。
    “操!”于度气得举枪冲衣杆来了一梭子弹,被子从衣杆上缓缓滑落,最后在地面垒成了一坨小山,被被子遮挡住的居民楼墙面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于度看了那面墙几秒。
    窗户。
    那个女人应该是从窗户离开的。
    她从房间的窗户跳下来,折回来对他们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