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什么?”
    “要是觉着比我们府上的茉莉胰子好,我改天也叫人买些来,换一换。”
    “属下觉得都……都好。”
    屏风那头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似乎没明白她怎么忽然有此一问。
    仿佛是更怪了。
    姜长宁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将那股淡香从脑海里赶出去。
    “往后别这样了,知道吗?”
    “主上指什么?”
    “不论在哪里,什么事上,都不许随意让人欺负了。你只管护好自己,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江寒衣沉默了片刻,像是轻轻笑了一声:“那就没有做属下的规矩了。”
    “总一口一个属下,也不嫌累。”
    姜长宁想说,她心里并没有拿他当影卫看,他也就不必时时刻刻拘着规矩,像今日一般,为她费心费力,受尽了委屈,也不知道声响。
    即便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安顿他,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但横竖只要他不急,便能在她的南苑里安心地住下去。她总不见得连一个人都养不起吧。
    有她在,王府中也没有人敢给他气受。
    然而她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屏风后面,有人猛然起身,哗的一下,水声四溅。
    “主上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也听见了。
    有锐利的呼啸声,破空而来。声音不大,若不是在深夜里,她怕是到死都毫无知觉。
    她本能地一矮身,向桌后一避,下一刻,便听两声钝响,沉沉的发闷。有人飞身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拦在身后:“主上!”
    是江寒衣。
    他一身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顺着长发滴落在地上,和她的身上。温温热热的,还带着栀子淡香。
    身上是湿透了的中衣,形容不整,背脊却挺得笔直,脸色冷峻,目光亦雪亮。
    一旁窗纸上有破损。两支利箭,钉在后方墙上,其力度之大,箭头几乎完全没入墙体。而第三支,被江寒衣牢牢握在手中。
    那样惊人的速度。
    他看了一眼,丢下箭,将姜长宁往死角里推,脸色微微发白,开口却沉稳利落:“属下去追。”
    说罢,便返身要向窗外去。
    被姜长宁一把拉住手,扯回来。
    “还想去哪里?”
    “自然是去捉那刺客。”
    “不用你捉。”
    “主上……”
    “那刺客是打定主意要命来的。你伤成这样,能打得过谁?”
    “那也要去!”
    这人一反常态地倔,被她拉住犹想挣脱,眸中坚定,半分不肯退。
    姜长宁的脸色暗了暗,忽而用了蛮力,一把将他扯过来,推进身后死角里,反身抵住。在他无措目光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本王不想要你用性命护我,听话。”
    第19章 同眠
    江寒衣措不及防,被她倾身堵住,亦惊了一惊,背脊紧紧地贴在身后墙上,像是唯恐触碰了她。
    但是墙角太窄了。
    他身上的温暖水汽,氤氲着栀子花香,仍止不住地向她袭来。墨发湿淋淋的,顷刻之间,已经沾湿了她半边衣袖。
    她尚未如何,他自己的脸已经渐渐红了。
    “主上,”他目光闪烁,声音极小,“您,您放属下出去吧。”
    姜长宁沉着脸,紧盯着他。
    完全是在胡闹。
    分明腿伤还没有好,今夜又让侯府那不长眼的东西,平白折辱了一通,笨得连还手都不会,遍身都是淤伤,连动一下都疼。
    方才刺客来时,却又飞身前来护她。她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样到的跟前。
    那样惊人的身手……
    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疼。
    她不由回想起,同样是一个深夜里,门外滚落在地的小酥饼,和后来有人反复了多时的腿伤。眉心一跳一跳,胀得厉害。
    “想都别想。”
    “可是主上……”
    “不许可是。”
    她甚少这样简单粗暴地截断他的话。江寒衣怔了一怔,却也破天荒地,没有顺从她。
    他迎面向她,目光执拗:“属下是一个影卫,为主上出生入死,乃是职责所在。”
    话音是掷地有声的。只是细看之下,嘴唇都发白。大约还是方才那一下,牵动了伤处的缘故。
    职责所在?
    姜长宁看他的目光,就更有气。
    她上下将他打量了两眼,目光定在某处,挑挑眉:“就这样去吗?”
    江寒衣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怔了怔,脸上猛地一下,红得要滴血。
    “主上别看!”
    男子的赤足,白皙纤细,有着漂亮的骨节,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丝绒托着的白玉,被灯火映得晃眼。
    他慌张地要往后缩,然而身上不过薄薄一袭中衣,且是让水浸透了的,哪里有地方可以掩藏。
    就见他羞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指尖圆润,透着淡淡的粉。无助极了,也……
    很可爱。
    姜长宁不动声色移开目光:“你是王府的影卫吧?”
    这人不解何意,也没从方才的羞怯中回过神来,只愣愣点了点头。
    “那你的职责,便是由本王定的。本王没有下令让你追击那刺客,你若敢去,便是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