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 第322节

    才几天没见,年轻人鬓角竟生出白发,人也显出几分沧桑。
    那他要拉开的……
    秦悠看向正在咬人的那一个。
    果然是那位曾经优雅从容的中年女人。
    只是此刻的她形容枯槁表情狰狞,牙齿上血红一片,嘴角淌着鲜血,像鬼多过像人。
    年轻人使出全力才勉强将他的母亲从路人身上拉开。
    路人瘫软在地,脖颈间血肉模糊,叫声也变得微弱。
    秦悠立刻为他止血,扶他上小破车紧急送医。
    为了小破车能全速前进,秦悠把装满垃圾的棺材斗留在了原地。
    年轻人紧紧抱住母亲,脸上满是痛苦神色。
    秦悠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尤老师说共享命数中的两个人都与常人无异,可那位母亲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她把已经睡过去的尤老师叫起来,让他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怕尤老师一个人搞不定,她还给苏尘和唐老师也发了信息,谁方便谁就过来一趟。
    担心被咬的人会有其他后遗症,秦悠又给杨校长发了信息,请医学院派个人去医院跟进伤者情况。
    她撂下手机才发现副驾驶上的伤者已然昏厥过去。
    ~
    秦悠返回去取棺材斗时,这条街上已空无一人。
    要不是地上的血迹犹在,她还以为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困倦中的一个噩梦。
    她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拉着棺材斗回到垃圾山。
    尤浩戈发来信息:那对母子送去了玄易医学院。
    秦悠:医学院?
    尤浩戈:对,他们共享命运的术法有点问题。
    年轻人的命运消耗非常快。
    这一点从他外表的变化上就能看得出来。
    他母亲的生命体征与活人没区别,但她的命数却没有变化。
    换言之,这个人早就死了,可她又实实在在地活着。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着。
    年轻人痛苦地表示自打旅游归来,母亲就变得很奇怪,总说“渴”却不肯喝水。
    他也没想到母亲今晚会冲出家门在街上乱咬人。
    他愿意承担伤者的治疗费用和后续补偿,只希望对方不要追究他母亲的刑事责任。
    然而这件事不是公了私了那么简单。
    杨校长亲自赶到学校对这位母亲进行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她正在向行尸蜕化。
    行尸最热衷咬人。
    这位母亲咬人就是她不再是人类的标志。
    年轻人无法接受这个结论:“不会的,不是说只要我共享命运,我妈就能再活二十年吗,这才几天,不可能的!”
    杨校长追问是谁这么告诉他的。
    年轻人表情一怔,似是在回想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只得无奈摇头。
    杨校长思索再三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你母亲已经死了,可她的魂魄因为你共享了命数而被强留在身体里,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不是你能想象的。”
    年轻人痛哭流涕。
    那位被几位老师控制住的母亲也落下泪来。
    只是她的眼泪是血色的。
    半晌,她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就到这里吧。”
    年轻人万般不舍,紧紧抓着母亲的手。
    母亲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缓缓推开他的手。
    她看向杨校长:“求求你们救救他,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想救我。我当初不知道他把自己的命分给了我……我们都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年轻人跪倒在地:“妈!”
    母亲闭上双眼,坚决不再看他。
    杨校长轻轻叹气,结印在二人额前一劈。
    本就不该建立的命运连结自此中断。
    第235章
    秦悠一大早赶到医学院,发现还没下夜班的师生们全都无精打采,眼圈通红。
    连杨校长都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
    年轻人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却是比昨晚多了一丝红晕。
    秦悠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位母亲。
    杨校长朝她招招手。
    秦悠颠颠跑过去。
    杨校长上下打量她:“你昨晚没受伤吧?”
    秦悠:“没有。”
    杨校长疲惫地点点头:“那就好。”
    秦悠:“昨晚被咬的人?”
    杨校长:“救回来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杨校长自言自语似的讲述了年轻人和他母亲的事。
    那位母亲在一家幼儿园工作,有人跑去幼儿园发疯,她为了保护小朋友们受了很严重的伤,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年轻人悲痛之余在亲戚的操持下为母亲准备好了后事。
    这时有人找上他,问他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救他的母亲。
    杨校长:“那个人施展在这对母子身上的术法很粗糙,既不能救活已死的人,又会导致年轻人随时毙命。与其说他在救人,我更倾向于他想置那个年轻人于死地。他连共享命数这样的术法都能施展出来,为什么不直接用术法悄无声息地杀掉他呢?”
    秦悠:“那个人也许并不想杀人。”
    杨校长:“哦?”
    秦悠:“不是说这类术法早就划归为禁术了么,很多细节性的步骤早都失传了吧?”
    杨校长:“他在做实验!”
    秦悠不置可否,这只是她能想到最符合常理的可能性。
    杨校长的眉头锁得更紧,如果是针对年轻人一家,这就是一起涉及到术法的私人恩怨,几乎不会有后续影响。
    可如果年轻人只是对方深入研究共享命数的实验品,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杨校长急急忙忙走了。
    秦悠瞄了眼还在沉睡的年轻人,他大好的命数被消耗殆尽,在他母亲彻底失控变成咬人行尸之时,他也会暴毙而亡。
    一个用自己身体挡住刺向别人孩子尖刀的人,又怎么会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救她走上绝路。
    只是不晓得在那位母亲主动放弃共享之后,年轻人的命数是否能有所恢复。
    秦悠大概明白了大家的悲伤从何而来。
    她背着手,像个沧桑的老人,佝偻着走出医学院。
    校园里逐渐热闹起来,结束晨练的学生们比赛似的冲向食堂。
    秦悠没什么胃口,却被几个相熟的学生硬拖进食堂。
    一进门先瞧见里捧着五六个饭盆找空桌的尤老师。
    尤浩戈生动诠释着什么叫护食,谁敢抢他饭盆他直接上嘴咬人。
    险些被咬的章老师心有余悸:“老尤你受什么刺激了?”
    尤浩戈成功占据最后一张空桌,把抢来的饭菜一样样摆好。
    章老师不死心地凑上去想分一碗。
    尤浩戈“汪”一嗓子,吓得章老师贴墙来了个立正。
    见秦悠来了,章老师抢先一步把秦悠拉到墙边一块站好。
    尤浩戈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把秦悠抢回来,分她一碗热馄饨。
    章老师咂咂嘴:“老尤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我昨晚都没吃饭呢。”
    尤浩戈冲他哼哼。
    章老师赶忙贴回到墙上,一面偷偷给医学院老师发信息,问狂犬病是不是没救了。
    秦悠喝了几口热汤,大早上冻进骨头里的寒气渐渐散发出来,身上终于有点暖和气儿了。
    尤浩戈连吃两碗饭,才问她去没去过医学院。
    秦悠低低地“嗯”了声。
    尤浩戈咽下嘴里的包子,撑着下巴很是苦恼:“那人把命数共享出去的时候他母亲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理论上,死人与活人的命数并不互通,即便他母亲是因为他才变成了那样,也不会消耗到他身为活人的命运。”
    可年轻人的状态明显是没少被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