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阳光把树叶漂成了金绿色,天?还热,鸭舌帽的前沿贴在额头的部分沁着汗,就在他?们以为那家报刊亭这两年终于关了的时?候,在街的尽头看到了熟悉的红白相间的标牌。
    换了个地?方,依旧是?那家报刊亭,也许是?老板儿子的小孩啃着冰棍在那里打游戏机,坐在小凳子上。
    报刊亭已经改名了,摊前摆着的不再是?报纸磁带cd和杂志,反倒更像个小卖部了,烤肠机还在烘烘地?转着。
    程际野一怔,他?很快反应过来:“那这个算我们谁赢?”
    游星戈说:“都赢可以吧。”
    他?爱开玩笑,这个赌最后也没有结果,程际野又?不计较,两个人对视一眼,笑意都漫上嘴角。
    只是?他?们还没走,那小孩就看过来,和当?年那个老板一样的动作,但是?他?没看出来面前这两个男人在看什么,嘴一撇就壮着胆子问他?们要干嘛。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从当?年的报刊亭买了烤肠出来,沿着洒碎金阳光的林荫道走着。
    风吹得很和缓,祈城变了个模样,不再是?蒙尘的、灰暗的,也不像被报纸裹住沾上字的包子一样带点灰扑扑,他?们熟悉的很多店铺要么搬走要么停开了,不远处商业大楼隐隐露出个角,骑着自行车的高中生们穿着蓝白校服,咖啡店里的音乐同样轻柔,雪松质调的方桌干净明晰,亚麻色头发的服务员挂着礼貌的笑意。
    成名已十年的两个人走得并不快,在当?年的居民楼下停下脚步,偶尔会回来的他?们有定期请人来打扫,只是?住的时?间实在不长。
    阳台上那盆米兰花被游星戈带走,养这么多年也还活着,游星戈时?常弹吉他?给?它听,可能?有这么个原因?吧。
    又?有消息发给?程际野,是?个工作,有个大学邀请他?们参加个音乐分享会,程际野回复完就摁灭了手机。
    这块地?方渐渐被新城区开发,楼下的老人前几年去?世了,从街角处不会再传来劣质音响放的伤痛音乐,因?为会被搬过来的小区住户投诉,最开始有粉丝扒出来他?们在这附近住过,有很多人来打卡,开发成小区后就进不来了,他?们当?年的排练室也渐渐荒下来,刘英心痛地?说要不他?给?租下来开培训班分班,游星戈还问他?忙活得过来嘛,毕竟十年来刘英的培训班毕业了一届又?一届。
    好像没什么人记得他?们从前在这的日子。
    因?为已经十年过去?了。
    前两年开演唱会的时?候,有个粉丝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导播镜头转过去?要互动,她也说不出话,游星戈最开始以为她太激动,后来结束时?收到了捧花,里面夹着张卡片,是?当?年他?和程际野在培训班给?出的签名。
    爱问些古怪问题的学生也长大了。
    游星戈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么些年来看他?们演唱会的也有很多当?年的粉丝,看着他?们从酒吧到体育场,开了一场又?一场,被掌声和鲜花簇拥,要走一条光明璀璨的长路。
    他?看着面前居民楼下草木荣荣,程际野把手递给?他?,这个男人经年不变的懒散从骨子里透出来。
    “在想什么?”
    游星戈握住他?的手,被鸭舌帽压下来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翘起来:“咱们今晚得回去?。”
    看程际野发消息就知道。
    程际野换了个茬:“明早吃什么?”
    “牛肉粉吧,熟悉的味道。”
    程际野觉得他?这句话像某个广告词,他?们也没打算上去?,就要走,楼下金斑点点,正好是?午后日头最漂亮的时?分,不刺眼的那种?。
    他?们遇到了当?年的租客,还没搬走,大概率是?已经把房子买下来了,无?名指戴着戒指,现在是?已婚人士,看到他?们的时?候愣了下,然后才打了个招呼。
    万年不变的开场,租客最后上楼的时?候回头,昏黄的光被楼梯切割,他?的话清晰得像杯满了但是?未溢的水:
    “新歌很不错的。”
    分寸得当?地?道谢。
    光影漂亮的夕阳这么过去?,租客看着他?们的背影,抬起的脚停顿了下才接着跨上台阶。
    夏日很遥远,他?打开家门,换上了拖鞋。
    不徐不缓地?拆开这个月市面上新出的唱片,放进黑色的唱片机里,他?跟随音乐摇摆,悠闲地?哼着金曲串烧。
    窗户被他?打开一半,唱片声也随之传出去?,夕阳壮美,天?空被染成金色。
    窗角被打开的唱片盒子红白相衬,被夕阳渡得发亮,桌角投下的阴影间,那一道分割线清晰分明。
    唱针很慢很慢,一圈圈的,划出了很多年的故事。
    最是?平常的一个年头。
    第40章 番外·大学青春乐队au
    【一】
    游星戈拉着行李箱走进寝室的时候, 寝室里?还没人,一股两个月没人住的灰尘味,他从?包里?抽了瓶矿泉水放在桌子上, 然后?才开始打扫。
    等他把床铺都?收拾完, 楼下上来的新生也?多了起来, 脚步声和志愿者的声音混在一起。
    从?床铺上站起来时会磕到头,嗷呜一声, 游星戈捂住了卷毛的脑袋, 十九岁年轻的脸上出现吃疼的表情。
    全?世界最倒霉的事?就?是上铺的空间没他个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