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两人就此约定下来。
    开晴没在绷带羊家待很久,不一会儿,等绷带羊将健身房转熟悉后就离开了。
    刚走出房门的开晴感觉口袋烫烫的,她叹一口气,认命地掏出说明册。
    还真的是请求。
    看来以后要定期健身了,开晴欲哭无泪。
    只见说明册的请求上多了“想变强壮”四字。
    开晴将不存在的眼泪抹掉,坚强地上楼。
    变强壮挺好的,她也要变强壮。
    就是不知道在这里练得好体魄能不能带回到现实。
    之后还得研究研究那些健身器材怎么用才行,跑步机这类还好说,那些要上大重量的,要是不会用或者姿势不正确,说不定还会伤到身体。
    开晴很快瞄准一个十有八|九会用这些器材的人——复眼叔。
    可她转头一想,又想到绷带羊避复眼叔为蛇蝎的模样,苦恼地挠挠头。
    等明天看看绷带羊有什么锻炼计划,要是会用到大重要器械,再拜托复眼叔口头教她吧。
    -
    如日般耀眼的月悬挂在天际。
    从地面往上看,浓稠的雾像一双手,托举着这巨大的沉重的,仿佛随时都要坠|落的圆月。
    托举着,无形的力牵扯着圆月向上,圆月离得远了,能将地面照得像白天一般的光亮弱了。
    寂静的公寓,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记忆像一根透明的线,轻悠悠地从大圣的脑海中飘出来,顺着房间流向屋外,再融进白雾,飘荡到看不见的尽头。
    另一根透明的线,则飘回了树婆婆的脑海中,温馨甜蜜的、痛苦悲伤的,回笼的记忆越多,树婆婆皱着的眉也越舒展,树枝不自觉地摇摆着,一下又一下。
    画板前,白熊婶画着静物,窸窸窣窣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平稳着她的思绪。
    画着画着,她放下画笔,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大镜子中,清晰倒映出她的模样。
    她的身上又多了不少红颜料。
    她定定地看着红颜料,看着看着,镜子中的颜料变成了深红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流,像提醒着她什么。
    可很快,血又变回颜料。
    白熊婶疲惫地坐进浴缸里,巨大的白熊一下将不大的浴缸填满,温暖的水包围着她,抚慰着她。
    她回想着镜子里的血。
    为什么颜料会变成血呢?
    为什么只有她擦不去身上的颜料?
    不记得了,一点也想不起来,白熊婶揉揉眉心。
    只有她不记得以前的事,白熊婶敏锐地觉知到这一点。
    长于绘画的人,天然有着观察的天赋,即便大家尽可能地不表现出来,她还是意识到大家逐渐记起来遗忘的事情这一点。
    是什么契机让大家记起来的呢?
    她有没有办法记起来呢?
    想到失去的回忆和想找回记忆的念头,白熊婶陷入不安与慌乱之中。
    这种不安与慌乱提醒她,她的过去或许很不堪。
    可她一直觉得,有个很重要的人需要被她想起来。
    躺在浴缸中的白熊婶眼皮越发沉重,在不需要睡觉的公寓里,她难以控制地进入睡眠之中。
    那条无形的记忆线也从她的脑海中抽出,一小节一小节,她又忘了一些。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慌乱的脚步声乱七八糟地在过道中响起。
    “姐姐姐姐姐姐!!”小气球求救的呼喊声在过道中响起声声回音,她啪|啪|啪地拍打着房门。
    声音大得连隔壁屋的复眼叔都开门看过来了。
    看到复眼叔,小气球眼里顿时漫上大颗的泪水,泪水在她眼里转呀转,就差一个时机落下来了。
    复眼叔倒退两步,颇有如临大敌之感。
    他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更没有和要哭的孩子相处的经验。
    “复、眼、叔……”忍着眼泪的小气球说话磕磕绊绊的,她吸吸鼻子,不让和眼泪混一起的鼻涕流出来,“大圣它,大圣它——”
    听到是大圣出事,复眼叔倒退那两步又补了回来。
    正巧这时,开晴也开门了。
    开晴还没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她睡眼朦胧往外看,看到面前的小气球眼中含泪地看着复眼叔,顿时跟母鸡护小鸡一样,将小气球护在身后,怀疑地盯着复眼叔瞧。
    “复眼叔,你凶她啦?”开晴合理提出猜测。
    复眼叔沉默。
    看他的表现,开晴还以为她猜中了,瞳孔慢慢放大。
    哇!复眼叔明明不坏,怎么老凶人吓人呢!
    小气球拉拉开晴的衣服,“姐姐不是的。”
    开晴回望小气球,气球里的水一晃一晃的。
    “大圣它不记得我啦!”说完,小气球拉着开晴跑,“姐姐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开晴赶忙跟上小气球的脚步。
    复眼叔沉默一瞬,也跟了上去。
    两人经过三楼,还在往下。
    开晴:“大圣不在家里吗?”
    小气球说:“在,昨天大圣想吃草莓,我们摘草莓送走它吧。”
    开晴安慰说:“也不一定这么快,之前大圣不也把我忘了吗?”
    大圣忘了她时,她也觉得大圣快要轮回了,可大圣还活泼乱跳在公寓里住着。
    小气球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