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断裂与修复,景斯言的电击毫无作用……电击……
    “木偶……”连阙忽然想起手札上被血迹模糊的部分,哑然道:“是木偶!”
    他的骨骼之所以会一次次在断裂处修复重组,是因为他的身体本身就是如他们这几日所做的木偶,每一块骨骼都是由无数个细小的零件组成!
    重拳之下这些零件被打散,却因是小零件的拼接,被打散的零件本身没有损坏,再因某些特定的原因而重新组合修复!
    也正因为他是木偶,所以景斯言的电击才会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他的身体是如乐高积木一样由无数个细碎的零件组成,无法依靠外力破坏,拖延时间的办法却很简单。
    连阙的话点醒了景斯言,他当即放弃了电击,避过横扫而来的拐杖每一拳都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
    直至他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如无骨的布偶般软倒在墙角。
    他的身体中不断发出诡异的咔嚓声,每一个细小零件都在不断咬合,让他无骨般的身体在地上抽搐痉挛。
    碎得这般彻底,即便恢复也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景斯言自他手中抽出那根拐杖,动作自然地擦拭干净,这才将它交给连阙。
    “是我、我的……”
    地上不断抽搐的人蠕动着身体,似因景斯言夺走了拐杖愤怒地伸出手,可他还未触及景斯言的脚踝,手腕便被重重踩在脚下。
    断裂重组的骨骼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脆响,老瞎子的喉咙间翻涌着阵阵扭曲得不似人声的怒吼。
    连阙耳边响起老刘满不在意的话:
    【十九狱所有的副本,都是曾经大末世时期真实发生过的。】
    他们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副本的幻象,但这一切又是曾经真实发生的。
    曾经,在这座避世的小山村中,他披着人皮将所有人当做材料,将他们的骨血做成木偶、甚至地板。
    以骨为木,以血为漆,尸骨满地。
    那是一座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目光触及老瞎子身下的地板时沉得如窗外的雨水般冰冷刺骨。
    “这里的东西,有哪一件是你的?”
    他说罢便不再理会脚下那一滩烂泥,与身侧的人一同翻出窗外。
    他的时间不多,即便被打成这样,老瞎子也会很快恢复如初,他也还没有找到离开副本的办法。
    在十九狱第一层的副本中,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制作副本的人在指引着心中的善念。
    但是在这个副本,他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善意,无论是刻意隐瞒的老瘸子还是将恶意毫无保留展现给众人的老瞎子,都并非如向日葵公馆中为全无武力的人留有出路。
    一切都是死局,一切都充满恶意。
    他不自觉将视线转向身侧,却见那人将外套撑在两人头顶,遮蔽了头顶的雨幕。
    景斯言察觉他缓下脚步,转头问道:“还撑得住吗?”
    连阙没有受伤,他停顿片刻才明白景斯言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困了”。
    紧绷的情绪因他无心的这句话缓解了不少,连阙看着即便撑住衣服遮雨也依旧认真得一丝不苟、甚至还分神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助的人,忽然觉得自己的顾虑或许没有那么多的道理。
    他看向身侧,直言问道:“这层副本真的还有‘生门’吗?”
    景斯言似乎也未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他沉吟片刻认真答道:“很多事情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那些人的描述不过是道听途说,不用太过在意。”
    “至于副本本身……”
    他始终迁就着身侧人的脚步,未让雨水沾染他的半分衣角,尽管那人先前便淋过雨,雨水早已将他整个人浸湿。
    “即便‘生门’不在,也不代表它没有存在过。”
    即便生门不在——也不代表它没有存在过。
    如同被拨开了迷雾,连阙心中那份始终存疑的古怪之感在此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前地狱之主创造了十九狱,却在十九狱开启之时遭到围剿,那么如今令众人望而生畏的十九狱,真的就是他原本想要创造的吗?
    还是早就被人动过手脚,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连阙心中释怀,原本因困意混沌的意识也清明了不少,便不再多言顺着记忆中的小路向前走。
    与其相信旁人口中的话,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
    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在刚进入这一层副本的时候说过什么来着……他至今还能回想起那时景斯言一瞬间古怪的神色。
    他说——
    那位前地狱之主,他最好真如传说中一样已经……
    死透了。
    第31章 木匠村
    “我、我们回来了!开门!!”
    老刘狼狈跌进院中,大声呼叫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的门外还依稀传来愤怒的虎啸声。
    他的神色不由得更白了几分,像是寻求庇护一般与儿子拖着一个不知生死的女人跌跌撞撞跑进屋内。
    猛虎的咆哮声声震耳,远处的雨幕中似还伴随着阵阵轰鸣的雷声。
    老瘸子房间的门终于敞开了一条缝隙。
    老刘激动地带着儿子一起将没有意识的女人拖进房间,将虎啸声隔绝在门外。
    “是谁?谁偷走了我的东西?!”
    老瘸子正在一堆杂乱的电器中愤怒地翻找着什么,见老刘拖着人进门,他暴怒的神色由阴转晴,仿佛前一秒还在发疯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