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顾尧一时不察,还真被顾秉忱推开了,他脚步微微踉跄,靠在梳妆台上,才稳住了身形。
    似乎是被打扰了兴致,他目光冷若冰霜,舌尖顶着上颚,皱着眉。
    诗诗的白裙被扯碎了一大半,她常常挽起的秀发如今披散在肩上,顾秉忱沉着脸,拽起一旁的被子,披在她身上。
    “阿忱,你的手怎么回事?”
    一向清脆悦耳的声音因为方才不停的哭喊求饶而有些沙哑,她顾不上自身的处境,有些心疼的看着顾秉忱还在流血的双手。
    顾秉忱摇摇头,像是狼崽子一样把诗诗护在身后,一双凤眸发了狠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衣冠禽兽。
    “谁让你们进来的。”
    顾尧挽起衣袖,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
    “顾叔叔这番姿态,是不怕传出去被其他豪门世家看笑话吗?”
    宋时南站在门口,眼神犀利。
    “宋家那小子?”顾尧冷哼一声,“我做什么,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
    “管家,把他带下去,未经主人允许,客人怎么能上楼呢。”
    紧跟在两个少年身后的管家立即拽着宋时南的手腕,笑道:“宋董在找您呢,我这就带宋少爷下楼。”
    宋时南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管家的束缚,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关闭,隔绝了他的视线。
    室内,一片寂静。
    顾尧冷着脸道:“你也给我滚出去!”
    少年梗着脖子反抗:“我不!你休想再欺负阿姐!”
    “阿姐?你喊她什么?姐姐?”顾尧愣了一晌,随即嗤笑一声,“我养着她可不是让她当你姐姐的。”
    “我不管!阿姐就是阿姐!你一个老男人,死变态!不许再伤害阿姐!”
    “老男人?”
    “死变态?”
    即便过了四十岁,保养得当,经常健身的顾尧依旧像三十出头一般俊美,他步步接近,压低的嗓音似乎是恶魔的低语,他说:“只要你下去,我允许你出国,去找你母亲见一面。”
    顾秉忱怔愣,然后又迅速回神,瞪着离他一臂远的男人,怒斥道:“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你再走近一步,我就割。腕。”
    少年哪有那么多的筹码谈判呢,唯一掌握在手里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命!
    顾秉忱知道,男人是不会让他死的,他还在期盼着通过这个儿子,可以唤回远隔重洋的母亲。
    尖锐的水果刀抵在白皙的手腕上,男人果然不敢再动作,他双手抱臂,冷眼看着顾秉忱。
    “你割啊,有本事你就割。”顾尧眉梢一挑,眸底泛起一层冷色。
    还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是一模一样。
    “阿忱不要!”
    诗诗要上手夺刀,被顾秉忱避开了。
    他盯着手腕上,沉着脸,尖锐的水果刀滑破层层皮肤,血液瞬间涌出,本就一片狼藉的白色西装,更是被血浸湿,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掌心的伤口还没愈合,手腕上又新添了几道刀割,失血过多,顾秉忱只觉得眼前一黑,水果刀脱手,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少年心力交瘁,加上出血过多,竟然晕倒了过去,诗诗接住他,白裙子上也沾到了血迹。
    “好多血!”
    诗诗双眸瞪大,扭过头,看着男人,小声哭泣:“阿忱需要立刻去医院”
    顾尧饶有趣味地看着二人的姐弟情深。
    “求我啊。”他俯身,手指掐着女人的下巴,笑容里充满了恶意。
    “求求你”诗诗泪水盈眶,红唇轻启,“我求您,救救阿忱”
    “不够。”顾尧松开女人的下巴,摇摇头,“求人不是那样求的。”
    诗诗眸中的亮光一点点熄灭,她轻柔地放开怀里抱着的少年,脱下白裙,像狗一般爬向男人。
    男人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江云起拉开顾秉忱的袖子,看着他的掌心和手腕。
    “没留下伤口。”顾秉忱放下衣袖,指腹摩擦着江云起手腕上的殷红色伤疤,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你这个更疼吧。”
    江云起抬手,轻轻的拂过顾秉忱的眉眼,轻声道:“肉体的疼痛,比不过心里的伤痛。”
    顾秉忱满眼悲戚:“我无数次不在想,那晚,我要是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你没有错。”
    “后来,阿姐成为了被养在庄园里的金丝雀,是顾尧摆在明面上的情人。”
    “我被赶出庄园,住在另一栋别墅里,只有每个月的家族聚会,才能看阿姐一次。”
    “我最后一次在庄园见到她,是冬天了。”
    “她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双目毫无神采,只有看见我和宋时南时,脸上才出现淡淡笑容。”
    “她想要逃走,宋时南从中协助。”
    江云起与顾秉忱十指相扣,给予他安慰和温暖。
    “宋时南哪有什么门路啊,还没逃出庄园,阿姐就被抓了回去,从那以后,庄园的所有窗户,都上了铁栏杆。”
    “阿姐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自己的卧室,她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金丝雀,被锁在笼子里,再也无法自由飞翔的金丝雀。”
    “直到死亡,她才从笼中逃出,飞翔在风中,彻底自由。”
    顾秉忱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