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西风军中出来的人,都是这样能以一敌百的吗?
    他们胶着着,谁都无法轻易让开。
    ……中!
    白兆睿如果要应付李元阙的猛追,势必就无暇顾及指挥全军。
    虚陇从未和李元阙真正交过手。
    天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雷光在乌云中如游蛇般蜿蜒舞动,李元阙偃月刀所到之处,又是人仰马翻的惨叫。
    李元阙高举偃月刀,铁鹞子猛然变阵,放弃防守,全力进攻!
    中兴府外,城西远郊森林。
    “都啰耶——”另一道声音喊住了他,虚陇目眦欲裂道,“你的兄长——都啰燮,就是光渡亲手所杀!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你岂能认贼为主!”
    …
    可是他动不了——虚陇亦然!
    “帮我!”光渡咬着牙,“快!然后我们逃出去!”
    皇帝抬起手,掀开了盖得严丝合缝的锦被,“……光渡?”
    既然已无法双手挥起刀刃——就用这柄重刀,连同他自己的体重,压断虚陇的颈椎骨!
    而张四与皇帝带来的宫人,都一并留在了光渡的房门之外。
    张四不能拦,也不该拦。
    不曾斩敌。
    与此同时,中兴府,光渡院宅。
    光渡以身为器,以手中与地面垂直的斩-马-刀为轴心,借着悠荡的惯力,将自己腰腿用作直鞭,向后盲甩虚陇!
    如果不是地上未干的血,和虚陇额头豆大的冷汗……
    光渡左臂失力,在此生死逐斗之时,差这一道力气,就是与一击生死的失之交臂!
    已经这样近了,已经触手可及——叫他怎样甘心放弃!
    张四在光渡的卧室门外,支了一张小床,和衣而卧。
    光渡看着虚陇,双眼冷冽,杀意坚决。
    六十斤斩-马-刀去势未消,狠狠砸在地面,发出一声巨震。
    而虚陇同样镇定。
    虚陇侧过头,吐出了口中一颗被光渡踢掉的、带血的牙。
    光渡身上多了数道伤口,胸腹的衣服也破了口,被鲜血浸透,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伤口渗出的。
    身体瞬间腾飞,光渡以极佳的腰力,完全躲过了这一击。
    …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土地被砍出一道沟壑,扬起足有半人高的尘土与灰烟。
    而光渡借着一踢之力,重新调整自己空中身体的力势,并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重新荡到斩-马-刀的另一面,再次以正面对着虚陇,不将后背暴露于在敌前。
    普通兵刃难以抗衡斩-马-刀。
    光渡踏出一步,手中斩-马-刀开山劈地,掀得滚烫气流,直直扑面而来!
    “既然睡不着,在哪里都是要等消息,还不如到你这里来,有你陪着孤一起,倒也不算难熬。”
    即使是这座祭台周遭空气逐渐加温,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还未触及到皮肤,就已经难以忽视。
    张四立刻翻身落地行礼,“陛下。”
    …
    他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皇帝接过烛台,走进了光渡的房间。
    而每一个不得不刀刃相接的瞬间,都是光渡潜心营造、等待的时机。
    光渡在祭台中,以一己之力,挡住了虚陇的驰援,破了围剿李元阙的奇局。
    “或许你是对的,可我从来都不需要打赢你。”
    可以了。
    ——唯有声东击西,涣散其心,扰乱其形,再出奇制胜。
    却没能切断他的身体。
    被下毫无回应。
    直到火光中,有一人踉跄着接近。
    皇帝将烛台放到了桌上。
    虚陇刚落到下层时,已经从王甘和手下的身体上,看出这把刀有多么威猛。
    都啰耶还困在里面,不得解脱。
    躲不开。
    周围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光渡变抓为撑,放弃抬刀的打算,反而借着大刀扎于地面的重量,将刀当成了撑杆,双腿猛力蹬地,将腰部骤然抬高半尺。
    ……到底是那被砍断的脚,剧痛到抽搐的腿,拖累了他的身形。
    “若你与我堂堂正正交手,你又怎么可能是我对手!卑鄙下作!”
    “……我只需要杀了你。”
    今夜有三支奇兵。
    焰火在他们身周肆虐,光渡甚至能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
    虚陇最后的几枚三角刺,淬着幽蓝色毒芒从他手边扬出,其中两枚没入光渡左臂。
    正面交锋毫无胜算,他一直在避其锋芒。
    可光渡用一把六十斤的斩-马-刀,破绽却极少,他有自己的办法,补足这个武器的笨重不足。
    光渡摔倒前,推着斩-马-刀压向虚陇。
    以少胜多,实力殊异,又该如何取得一线生机,绝地翻盘?
    长剑的寒光擦着他的后背而过,而剑出未回,正是时机!
    即使听到皇帝进来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动作。
    皇帝都不曾正眼瞧他,径直推开光渡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白兆睿彻底看清了四周,将他打到这一步,李元阙甚至只用不到一百名铁鹞子。
    ——唯有奇兵。
    但并不是毫无代价。
    光渡双腿落地,抬刀,起刀。飒爽利落。
    这一腿疾风烈烈,气势凶猛。
    虚陇小腹伤处被光渡跪下来的膝盖用力一碾,可他死死咬着牙,双手撑起,抵住了光渡向前推压的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