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自何夕洛风死后,一号首长对晋王城这块土地是深恶痛绝,平时提都不愿意提它。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底下的官员对晋王城的态度就微妙起来了。
    何况晋王城还有城主和本地士族豪绅控制,不好沾手。
    此外要条件没条件,一地破烂,民众还愚昧未开化,动不动化身暴徒。
    如此糟糕的环境,不仅普通基层公务员不肯去,历任总督也不愿沾手这个烂摊子。
    前面那些江域的前辈们不是找门路走关系调走了,就是犯了错被中央一纸政令薅下来了。
    只有江域在这个位置上稳坐了四年。
    很多人都看不清他。
    身为总督,他该做的事情都会做,虽然不一定有多好,但此外就不能奢望他更多。
    行贿受贿这些避不开的,他需要也会做,但又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肆意剥削民脂民膏,压榨更多。
    同样,他也会跟城主府那边打好交道,但跟杜家那边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不好不坏处着。
    这样的江总督,似乎跟谁都不亲近,又跟哪方面都有关系。
    而立场不坚定是<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大忌。
    如此江域自然很难得到上头赏识,更谈不上升职加薪,但这对晋王城本地人倒是个福音。
    对于普通民众而已,总督只要安安分分坐在那,不要再给他们头上多压一座大山,已是天大的幸运。
    要知道有杜家这个祸源在,此前几任总督不是跟他们狼狈为奸,就是借机谄媚讨好,以防自己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提前下岗。
    他们为民造福的本事没有,借机敛财的心思倒是有,而且是大大的有。
    如此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下来,晋王城人对江域可有可无的期待也就不奇怪了。
    思及自己这个父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江泠满心复杂,神色却还是冷淡。
    “孩子长大了仍撇不下对生母的依恋,不是人之常情吗。”
    所以会调查那人更是再正常不过。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江域无话可说。
    生育江泠的人在他三岁时就离开了,其中不能不有他这个父亲的责任。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江泠对他一直有怨。
    “当年你就留不住他,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当个懦夫吗。”
    “江泠!”
    他的沉默不言似乎鲜明表示着他的态度,这令江泠愈发不悦。
    他在质问他。
    江域不是不能接受这份冒犯,他们父子之间从来不需要计较这么多,他也没有古板到这种程度。
    但江泠会如此作态,说明他的感性占据了上风。
    这在这个需要步步为营的世界是危险的。
    老伯及时拉走江泠,没让他们的冲突升级。
    “他们的关系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少爷。”老伯长叹一声。
    “您既然调查过玉京少爷的事,就应该知道,不是你父亲不想留下他,是他自己执意要离开的。”
    江泠忍不住扶额,“我知道,那还不是……”
    说句不敬的,还不是江域没有魅力。
    他迂腐古板到,年纪轻轻就活得跟个老头子一样,怎么可能吸引异性。
    就算他是炙手可热的alpha,也很难让哪个omega为他动心。
    想想那种场面,简直是灾难。
    贴着脸毫无幽默风趣细胞的江域,来一个omega吓跑一个omega。
    虽说别人都说他小爸是个很特别的男性omega,不会怕他父亲,也架不住江域的异性绝缘体之强大。
    老伯大概也想到这点,脸色悻悻。
    可喜可贺的是,江泠遗传到了他小爸的姣好容貌,未来应该不会缺人投怀送抱,跟他父亲一样注孤生。
    不过该为江域正名的,老伯也不吝啬解释,其中必然不能避开白玉京其人。
    “其实与其说是不爱,不如说他是选择了恨。”
    “恨?”
    “是的,”老伯回忆道,“当时晋王城之变,崇明书社那一派人陆续受到打压,你父亲他冒死收留了当时几乎是逃犯的玉京少爷,不小心有了你后,他甚至忤逆老爷的意思,放弃其他联姻对象,选择他结为配偶。”
    “当然,老爷他虽然不喜欢性格叛逆脾气任性还没有家世的玉京少爷,还是默认了他在家里的地位。”
    听得出来,不只他祖父为难,老伯也对他小爸很头疼。
    “当时玉京少爷经过何夕洛风之死后也收敛了很多,我们谁都以为他会就此安定下来,没想到……”
    没想到生下他的三年后,他就走了,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消息。
    即便是三岁前他们为数不多的一家人记忆,也全是争吵。
    白玉京仅有的温柔,是看着他床头的那一张合照才会流露的东西。
    “少爷……”老伯察觉到他的低落,温言宽慰,“我想他还是爱你的。”
    只是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和温暖,他的小爸还是更想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只有憎恨才能燃烧自己,获得存在的意义。
    “他恨崇明,恨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是吗。”联系当年的事情,江泠轻易推断出白玉京离开的理由。
    “所以说,是不是也有种可能,我不是父亲的儿子?”
    “不不不!您怎么会这么想!”老伯被他的敏锐和大胆发言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