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他唱的是丰收,春山听完,上了难度,问他会不会唱情歌。
    那头春明和鱼哥儿一道坐着,春明不吃自己手中的豆沙包,反而去咬鱼哥儿手里那个,被鱼哥儿一双怒目盯着。他越盯,春明脸上的笑容越大,好似要用这笑将鱼哥儿的怒气烫软。
    从来没见过六弟可以笑得这么灿烂,这么情笃,这么……欠揍。
    春山要春田过去给春明和鱼哥儿唱首情歌,给他们也添些乐趣。
    春田摇头说不会,因为阿爷没教。
    春山开玩笑的,将兜里的的石头掏出来给春田,又说:“你该去小楼哥哥那走一趟,今天四哥瞧着他捡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石头,红彤彤的,要拿去送佟眠阿哥。”
    发大水住周劲家里的时候,春田已经跟小楼混熟了,笑嘻嘻地说:“那我去他们那儿看一下。”
    小人儿迈着小碎步跑了。
    春旺与春山嘱咐他不要走得太边了,小心摔到边坡底下去。
    春田特别听话,一说就做,乖乖地朝着安全的路上走去。
    春旺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感叹:“春田没白疼,每天都来这里看我们,又是唱歌,又是逗我们几个开心,比家里的几个孩子好多了。”
    亲儿子亲闺女一次也没来给他们送过饭,慰问两句,在家里不是斗鸡就是戏狗,一天遭老爷子几顿骂,真的跟他们小时候一模一样。
    春山也这么认为,同时也不解:“你说二伯娘那火爆脾气,是怎么生出春田这样软绵的孩子的?”
    他媳妇儿脾气就挺好,生出来的孩子每天不是打就是摔,恨不得将房顶掀了,他每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为这两个互相扯头的姐弟评,论清是非曲直。
    哪论得清啊!一些鸡毛蒜皮的争端,而且脸上都挨了对方的揍。
    春旺感慨道:“我们唯一的希望是生个哥儿,哥儿性子好。”
    春山觉得也是,以前都盼着生儿子,现在还是儿子、哥儿、闺女三全的好。
    *
    将在青石山看见软毛的消息告诉春贵以后,春贵立马进山,将软毛找到了。
    当初白胖柔软的小狼崽而今已经是一头成年的狼了,站在那儿威风凛凛,立着高粱扫帚似的尾巴。
    它的后腿有一只还是瘸的,但不影响它站立,它奔跑。
    光靠体型就能看出,在乌茹山的这些时日,软毛并不缺吃,按照兄弟几个的愿望顺遂地长大了,但愿它没有下山为害过农户家里的禽畜。
    “软毛。”
    春贵蹲下来,向这只白狼招手。
    白狼在狼群里地位很高,性子也更高傲。
    软毛虽警惕,但记得那些被春贵喂养过的时日,慢慢地朝他靠近。
    “嗷呜——”
    它像一只大狗,到春贵身前坐下,坐在那儿不动,由着春贵摸了它的脑袋一下。
    继而伸出长舌舔了自己的嘴唇,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会再露出以前那种天真活泼与人亲近的神态了,是高冷了很多,但能看出它的禀性比一般的狼要纯良。
    春贵同软毛挨得近些,轻声软语道:“陈德骏死了,咱们打个商量,我将村中的猎狼队伍解散,你和你底下的那些狼也不来伤害我们村中的人和禽畜,好不好?”
    软毛一动不动,用它那双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春贵。
    春贵继续游说:“再定个日子,就是陈德骏死的那天,每年这个日子,我们进山给你们供些鸡鸭活禽,好度过没什么猎物可捕的冬日,感谢你们为我们村除害了。”
    陈德骏要是顺利逃脱,去别的州府过快活日子,河源村的人每次想起他,都要气得肝疼,七窍生烟。
    知道他死了,被狼咬死的,那是大快人心的事。
    他们该感谢这些狼的。
    闻言,动了动自己的爪子,坐得更闲散了一些,表情亦有所松动。
    春贵觉得它应该是听懂了。
    “你带我们去找陈德骏,寻回他从我们村偷走的那些东西,我叫缘哥儿烤几只鸡给你们吃,缘哥儿烤鸡的功夫一流。还是你们更喜欢吃烤乳猪?烤乳猪也成。”
    软毛的目光本是转到一边,斜看着林子的,闻言立马回正了。
    春贵笑了起来,料想软毛在缘哥儿家住的那一日,应该吃了不少好东西。
    “我的豆沙包,给你了。”春贵为了讨好这只白狼,将自己的午餐都贡献了出去。
    软毛吃完舔舔嘴巴,迈着爪子离去,给了春贵一个孤傲的背影。
    春贵知晓它这是答应了。
    *
    别人家午间都是送饭到河岸上吃,大牛不是,大牛是特意跑回家一趟。
    他夫郎怀有身孕,要临盆了,他不能让夫郎跑那么远去看他,也不放心家里的人都去河道上送饭,夫郎一个人待在家里。
    所以每次都是他急匆匆地跑回来,在家里急匆匆地吃一顿饭,又急匆匆地跑回去。
    杨三岩见他在河道里挖泥,已经够累的了,每天还这样跑来跑去的,就叫他别折腾。
    但无论说多少次,大牛都否决了。
    他宁愿多费些劲儿,也不愿中午的时候看不见夫郎。
    今日吃的还是豆沙包,想着是和夫郎一道吃的,大牛心里就甜。
    他进了院子洗了手,直奔屋里。
    家里给春明盖婚房时,也给他盖了一间,说他夫郎冬日临盆,受不得寒,得住砖瓦房。门窗什么的都是用厚布掩上的,免得他夫郎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