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当初那幅拍卖出天价的仿冒品,刹那间成为笑柄。
    言霁看着众人渐渐变得和善的模样,明明他曾经期待过澄清的这一刻,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他却前所未有的淡然。
    最终,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在媒体的挽留声中,言霁平静地穿过人群,走到正笑看着自己的时窈面前,淡淡地问了句:“饿了吗?”
    时窈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二人并肩走出采访室,直接离开了这里。
    轮渡到达金平岛时,时窈再次接到了林丹青助理的电话,对方的语气格外激动:“时小姐,有人出价五百万想要拍下言先生的落日,还有人想要那幅声音……”
    助理的话没有说完,言霁伸手拿过她的手机,主动将通话断了。
    时窈看着他同自己越来越不再有边界感的举动,笑了笑,随后目光落到他平静的脸上,想了想凑到他眼前:“恭喜你啊,言霁,功成名就!”
    言霁看了她一眼,只问道:“晚餐想吃什么?”
    时窈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吗?”
    “嗯。”
    “那我想吃全海鲜大餐,辛苦你啦,大画家!”时窈拍了拍他的肩膀。
    言霁听着她调侃的语气,眼眸渐软:“嗯。”
    “还是算啦,今天已经很累啦,”时窈想到什么,抬头眼眸晶亮地看着他,“不如下周吧!”
    “刚好下周三是我的生日!”
    也是时思思逃出季岫白的掌控、来找言霁的日子。
    言霁正要应声,手机震了震。
    他顺势拿出,而后神情微恍。
    屏幕上是一条消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采访我看见了,恭喜。”
    时思思。
    “言霁?言霁?”时窈疑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言霁猛地回神。
    “谁的消息啊?”时窈问。
    言霁心中莫名的慌乱,将手机息屏:“没什么。”他安静道。
    时窈眨眨眼:“你刚刚还没有答应我。”
    言霁迎上她的视线,点点头:“好。”
    “太好了!”时窈欢呼,踮踮脚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快步跑远。
    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
    不远处,陌生的黑色轿车停在路旁。
    车内,季岫白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过去的一男一女,本就瘦削的脸颊如今更是如刀刻斧凿,整个人透着一股形销骨立的感觉。
    他的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交缠的戒指,独一无二的原钻,黯淡无光。
    这段时间,他一直看着时窈陪在言霁的身边。
    陪他去画展,陪他面对那些风风雨雨,陪他澄清那些曾经的污迹,即便疲惫,却仍然是笑着的。
    就像曾经总是在书房强撑着倦意,只想陪在他身边的她。
    他后来曾经怀念去逛商场的经历,所以独自去了一次。
    依旧厌恶。
    他逐渐明白,他怀念的,也许只是时窈陪在他身边的那段经历。
    所以他又一次去了时窈带他去过的那个所谓她成长的地方,简陋到他不愿踏足;
    那个满是人与油烟的夜市,他更是极为排斥。
    可那时他是怎么进去,并乐在其中呢?
    唯一的变化只有,他的身边,再没有时窈的影子。
    于是,季岫白开始成宿成宿的失眠,他坐在书房,翻看着那个素描本上呼之欲出的爱意,来缓解胸口的痛意与焦虑。
    直到此刻,他亲眼看着时窈对着旁的男人撒娇的笑、亲密的拥抱,那些美好的过往再没有任何作用,他不得不承认,此刻胸口翻涌的,是疯狂的……嫉妒。
    不再是当初察觉到时思思喜欢上言霁时的愤怒,而是此刻只想要取代言霁的扭曲的嫉妒。
    时窈,本该是他的未婚妻的。
    未婚妻……
    这三个字像是触动到了胸口的某处,季岫白的目光随之冷静下来。
    这一瞬,他想起从商场出来时,再次遇见了那个卖糖果的女人,她还记得他与时窈。
    她笑着问他:“上次那个女孩说你们已经订婚了,现在呢?你们快结婚了吧?”
    那次季岫白没有回答,便快步离开了。
    可是此刻……
    季岫白看着早已远去的一对男女,手不觉紧攥,手背上青筋突兀。
    良久,他拿出手机,管家的声音很快响起。
    季岫白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将时思思身边的保镖都撤了。”
    第17章 爽约。
    言霁的作品在文艺界引起轩然大波。
    曾经“天才画家”的名号再一次被人提及,而那些画作也从昏暗简陋的小房间,摆放到一个个展厅中央。
    然而言霁本人却很是低调,除了那次澄清后,便再没有公开露过面。
    “言霁,又有人想拍下你的画欸,”时窈坐在小楼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着正在小院准备烤肉的言霁,感叹:“好多钱!”
    烤肉是时窈提议的,美其名庆祝言霁终于“沉冤得雪”。
    最初时窈本想帮忙的,没成想才切了几刀肉,手一滑,险些切到手,下一秒刀就被言霁拿了过去。
    时窈也乐得自在,干脆坐在台阶上看着言霁忙碌。
    天冷的缘故,他换上了件白色毛衣,袖口微微挽起,越发衬出瘦削的腰身,耳朵上戴着白色助听器,侧颜轮廓干净完美,碎发随着俯身的动作,有几缕垂在额前,双眼明明一如既往的平淡,给人的感觉却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