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汝,无权决定。”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交易,自祂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起,事情彻底脱离了钟书玉的掌控。
    祂伸出手,骨节分明,苍白毫无血色。
    祂抓住钟书玉的手腕,硬生生把人扯到身前。
    “放、开、我!”少年看着纤细,力气却大的惊人,钟书玉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竟撼动不了祂分毫。
    少年伸出另一只手,挑出一缕红色的发丝,缠绕在钟书玉手腕上,顷刻间,便化作一只红玉手镯:
    “命契,一月为期。”
    这是命契?
    南宫慕羽的命契只有一条细线,魔神的命契,竟是一个手镯。
    比起这个,钟书玉更在意的是,祂的头发是红色的,带着微卷,因刚才的动作,遗落了一缕在身前。
    她从未见过红色头发的人,像玉一般透亮。
    “放肆!”少年注意到她的视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道,“理由。”
    什么理由?
    大脑缺氧的钟书玉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努力挤出几个字:“很、漂、亮。”
    手松了,她捂着脖子干咳。
    这魔神未免太暴躁了点,看了眼祂的头发就要杀人。
    “管好眼睛。”祂道。
    语毕,蝉鸣声又起,树叶轻响,如溺水之人突然回到水面。
    魔神走了,唯有手腕处的红玉镯子,昭示着刚才一切不是梦。
    月圆之夜又至。
    一大早,就有丫鬟婆子挤进房间,给钟书玉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在房间里枯坐一日,赶在子时前,南宫慕羽退散了所有人。
    正如前世。
    南宫慕羽提灯站在门外,道:“书玉,该走了。”
    她的死期到了。
    钟书玉以为自己会恐慌,会害怕,真正到了这一切,她的内心显得尤为平静。
    不是她确信南宫问雪会死,也不是她确信自己一定能活,是尽人事之后的听天命。
    她做了能做的一切,她不后悔。
    走廊上有灯笼,不算特别黑。
    南宫慕羽走在前面,钟书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忽然,他问:“你恨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像一句梦呓。
    “你说呢?”
    太浅显的答案,连回答都没必要。
    他轻轻笑了一声。
    钟书玉又问:“你会恨我吗?如果,做这些事的人是我。”
    如果被迫换身的人是他,即将面临死亡的人是他,他会坦然问出这句话吗?
    “不会。”
    钟书玉冷笑:“虚伪。”
    南宫慕羽也不恼,道:“命之所至,我不会恨任何人。”
    去他大爷的命之所至,等他快死的时候再说命之所至吧,钟书玉恨不得用石头砸他脑袋。
    “哥哥,书玉!”
    南宫问雪已经到了。
    她和钟书玉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髻,月光下,她在看到钟书玉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亮,迎了上来:
    “你来了,快过来。”
    她如何将邀请一个人送死,说得像出门赏花一样?
    钟书玉不明白,她永远也不可能明白。
    一切都与前世一样,地上画好了阵法,在南宫慕羽的安排下,两人分别躺在不同的位置。
    要开始了吗?
    心跳在寂静中尤为明显,钟书玉缓缓闭上眼,要……结束了吗?
    第11章
    钟书玉是被痛醒的。
    身体被腐蚀,一点点融化成浓水的痛深入骨髓,她几乎立刻弹起,手里捏诀,用法术抵御这种痛苦。
    好点了。
    她缓缓抬头,眼前熟悉的一幕让她恍惚——过去的一切,是否是她的梦?
    钟书玉低头,看着陌生的身体。
    她常年做药,被浸泡到发皱干瘪的手,变得柔滑细嫩,她日行几十里的强壮小腿,变得纤若无骨。
    这不是她的身体,是南宫问雪的。
    忽然,她瞥到了手腕上的红玉镯子。
    命契随灵魂而动,只要她还活着,无论在谁的身体里,命契都会存在。也就是说,过去的一切不是梦。
    南宫问雪死了吗?
    “哐!”
    门被大力推开,南宫慕羽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拽着她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拉起,怒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很快将钟书玉淹没,她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啐了一口:“活该!”
    南宫慕羽脸色极差,他咬着牙,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你说过的,命之所至,你不会恨任何人。”钟书玉笑嘻嘻道,“哥哥,钟书玉死了,我还活着,你可得好好保护我,毕竟太子,还需要一个太子妃。”
    说完,也不顾南宫慕羽的表情,转身出了门。
    她得去南宫问雪房里,找一找抑制魔气的药,以她的法力,坚持不了多久。
    “玩家已断开链接,重新链接中,请耐心等待。”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钟书玉面前,莫名出现一张悬空的半透明蓝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文字,还有奇怪的符号。
    这是?
    不等她细究,耳畔又刺啦一声,传来一句话:“链接失败,问题已上报,三个工作日内回复,请玩家耐心等待。修复期间,玩家可继续查看已有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