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至于拉不到,她手没那么短。
    谢须弥走到她身后,抬手处理头发跟链子。
    镜子在跟前,周望岫夹在这人跟镜子之间,她能通过镜子看到自己一脸燥红。
    “我不是够不到,是头发太乱了,可能夹到了....麻烦你了。”
    “头发多,挺好。”
    “....”
    周望岫一时无言,但再看镜子,能瞧见后者因为高了自己一些,垂着眼处理链子时,高挺鼻梁跟优越眉眼都在似神明垂怜。
    明明没什么人情味,但耐心认真。
    她心脏咯噔了一会,很久没说话,直到....谢须弥忽然抬头。
    啪嗒微微声。
    链子自由了,左手指腹撩开受困的发丝,不经意间摩挲过少女漂亮脆弱的雪白背脊,脊骨曲线似被凉水激过一样有了绷紧的起伏,腰肢挺力,人也往前躲了些。
    谢须弥目光瞧见了,抬眼。
    对上了镜子里的人。
    一时静寂。
    两边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周望岫忽然说:“你其实是不希望跟我再接触的吧,不想再看见我。”
    “.....”谢须弥没否认。
    周望岫:“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谢先生一次次拿我当棋子,估计不是为了辖制我妈妈,毕竟光是钱财这件事上,就足够让我们母女为此割让尊严,毫无反抗之力。”
    谢须弥:“所以?”
    周望岫:“可能在他眼里,我们也不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除非,是为了另一个人。”
    “他是要用我来刺激你吗?”
    “你们父女,关系不好?或者就是他要用我来提醒你,让你屈服于他的一些安排。”
    “用我这样一个半吊子的拖油瓶。”
    第7章 至亲
    谢须弥刚刚才意识到这个小客人其实也不小了,现在确定,这小客人的心智确实不一般。
    她敏感,聪慧,而且大胆....甚至算得上放肆。
    提到“拖油瓶”甚至谢先生这些行为的目的时,甚至有点自嘲,仿佛觉得他们父女这样斗法有点离谱。
    至少,她自认为没有这种威胁的力度。
    除非,加上她的妈妈。
    拉好链子后,谢须弥没有完全撤手,手指抵着链子跟颈骨位置,仿佛下一刻就能抚到少女的脖子柔嫩皮肤。
    她不动。
    “学业跟人生规划上的一些选择,无法一致。”
    “不是所有父亲都会完全厚爱自己的孩子,甚至为此妥协。”
    “连累你了。”
    谢须弥对这件事没有遮掩的意思,毕竟人家已经看出了大半,她只是惊讶这人敢揭露。
    有点跟自己摊牌的意思。
    周望岫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父亲这样的行为毫无波澜,不痛苦吗?
    相比而言,自己至今都没法解脱那个阴影。
    她的爸爸也不是个好东西。
    “我无所谓,但我妈妈....说白了我们这两个外人也只是因为当前一笔钱低头,没有别的不切实际的想法,这点我可以保证。”
    摊牌的目的是担心谢家父女的争斗会连累到她妈妈。
    谢须弥:“那你呢?真这么无所谓?”
    次次被人当玩偶一样带来带去使唤。
    “我啊?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其他都是小事,而且也没吃亏啊,还赚了衣服。”
    “对了,你要选衣服吗?等下要我帮忙拉链子吗?还是把外面的人叫进来?”
    “不用。”
    “哦.....那欠着,以后还你。”
    谢须弥没说什么,只是瞥过这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静悄悄,全程没联系过任何人。
    ——————
    走进谢家老宅主屋,其实就是谢先生父女如今的住所。
    其他谢家人分居各地,在某些节日或者大事上才会聚一聚。
    今天是有节日在,也没有单纯以介绍温言荃当主题,就带来了,通知一声,让这些人私底下疯狂猜测揣摩。
    老管家在前面,殷勤温厚,而周望岫跟在谢须弥身后,在心思不宁中全靠盯着谢须弥的黑色长裙稳定心神。
    这人,一米七有了吧?
    十九岁跟自己差距好大。
    她是怎么临走时随手拿了一条黑色裙子就穿成这样的?
    很快周望岫就没再关注谢须弥了,一来是这人出席了会餐后没多久就管自己去了楼上,二来是她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楼上,谢须弥坐在阳台椅子上,看着后院湖泊波光粼粼,风吹来,吹走了楼下的一些刻意热闹。
    但这种热闹里面肯定没有刚刚坐在一起的俩母女声音。
    刚到场,她的父亲就端着儒雅宽厚的姿态让周望岫坐在她妈妈身边。
    也挨着自己。
    吃饭时,偶尔手肘碰到,谢须弥没什么反应,但周望岫默默往她妈妈那边移。
    “之前只是听说,今天一见,才知道温女士果然美丽动人,连女儿也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俩母女。”
    说话的是谢须弥三叔,笑容很古怪。
    一桌子的人精,一肚子的腌臜。
    同辈的年轻人都对对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须弥握着刀叉,瞥到隔壁小姑娘戳鱼肉的动作大了一点,鱼肉被戳稀烂,她停下吃饭的动作,朝对面看过去,眯起眼。
    但她跟谢先生都还没说话,温言荃就抬头了,握了女儿的手背。
    “基因学总是有道理的。”
    “就好像我看到谢先生跟诸位,你们也都长得很像,不愧是至亲血脉。”
    谢二叔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谢先生忽然放下酒杯,盯着温言荃说:“那你就说错了。”
    “不是一个妈生的,怎么能说是至亲。”
    “而且肯定一点都不像。”
    温言荃:“那我是第一次知道,抱歉。”
    “是吗?”
    谢先生冷笑。
    谢二叔等人如坐针毡,难以下咽。
    气氛一时尴尬住,周望岫担心自己妈妈惹怒谢先生,反握了其手掌,正要说话。
    谢须弥偏头吩咐管家:“今天的鱼,太烂了。”
    “还会说话,挺吓人的。”
    “给我的至亲们换一份。”
    谢家人:“?”
    谢先生:“.....”
    周望岫低头看了下难以下咽的烂鱼肉,再看边上唯一不被这顿饭干扰任何表情的大小姐,艰难忍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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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谢须弥就走了,吃不了一点,说走就走。
    其实,这不是谢须弥第一次见到温言荃。
    在此前一段时间里,有很多人把偷拍到的照片以及资料发到她这。
    虽然在她明确表态下没了后面的多余之事,但她还是知晓自己的父亲眼界的确够高。
    那天一眼看到周望岫。
    都不用问,她就知道她是温言荃的孩子。
    等她长大,也许会跟她的妈妈一样让人颠倒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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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望岫其实没想离开温言荃。
    太久没见了,她有好多话要跟妈妈说。
    可是,没多久后者就被谢先生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