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戴着呢。”
    刘全瞪大眼睛:“你怎么……”
    霍屿:“放心,我知道这些事也没用,没有证据,他们定不了你的罪。”
    “我不跟你走了,我要回去。”
    霍屿拉住他:“别啊,看看谁来了。”
    刘全抬头,看见沈眠奶奶佝偻着身体,一步步朝他走来。
    刘全鬼使神差后退几步。
    奶奶说:“是小刘吗?沈眠的同学吧,哎呦奶奶脑袋不好用啦,你能告诉我沈眠去哪了?奶奶找不到他……”
    “哎呦,你身上怎么还有伤?”
    “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奶奶啊,奶奶叫沈眠帮你揍他。”
    奶奶走上前,握住刘全的手,灰白的眼睛盯着他:“瘦了……”
    霍屿在旁边:“你在这里欺负过他。”
    奶奶:“什么?”
    刘全怒吼道:“你他妈别说了!!!”
    霍屿:“你们在店里羞辱沈眠,沈眠奶奶以为是沈眠的同学还对你们很好。”
    —把筷子捅他嘴里快快快,让我拍张照
    —妈的在这里也太爽了吧,他奶奶在这他压根不敢反抗啊哈哈哈!
    —哎呦那老太婆还送我们小吃,哈哈哈
    —沈眠,沈眠你别哭啊,你奶奶还在这呢,啧啧,哭的可真可怜。
    这是霍屿第一次在别人的回忆里看见沈眠的样子。
    人如其名,模样俊秀,哭起来会咬着自己手臂,很容易激起人的施暴欲。
    刘全松开沈眠奶奶的手,霍屿见此,拉住刘全。
    “你他妈松开!松开!!”
    刘全挣脱不开,蹲在地上:“求你,别说这些事……求你……”
    霍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消费沈眠,以获得金钱。”
    刘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把他当朋友……”
    “他们先欺负的,他们第一次在面馆欺负沈眠,发现沈眠不会生气,甚至面带笑意,只是眼睛里有点屈辱……他们开心,他们觉得爽,我一开始报警了的……可是没证据啊……我最清楚这些了……”
    刘全掩面,指缝里不断传出破碎的声音。
    “我没想欺负他……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不想把他们计划好的恶作剧告诉沈眠……我看见沈眠受欺负会觉得痛苦又开心……”
    刘全抬手,拉住霍屿手臂:“求你了,带我回去吧。”
    他的眼泪滚到下巴尖,“你可以把这些事都告诉警察,我都承认……带我回去……”
    霍屿面色冷淡:“告诉我,沈眠怎么死的。”
    刘全:“他救我,因为我没对他动过手,只是不再跟他好了,他善良,他之前还养过路边走丢的小孩……他觉得我是好人,烧烤店爆炸后他保护了我……我对不起他……”
    “还有网上的视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根本不知道有人录了这个视频……他没打我,视频是假的……是我鬼迷心窍……”
    刘全扭头,看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老人,哭道:“奶奶对不起……”
    老人手臂像生锈的机器一样,缓缓抬起,摸了摸他的头。
    刘全愣住。
    霍屿开口:“她听不懂,因为她在疯之前就已经懂了。”
    “你没说,学校里面,同学只是恶作剧,而在这里是另一波人,对沈眠人格羞辱的是你认识的那帮混混,对吗。”
    “沈眠奶奶的那碗面,就是后面沈眠一系列悲剧的导火索。”
    她不该救你的。
    霍屿在心里补充。
    刘全崩溃了。
    从来没有人把他做的混账事都一一点出来过。
    他自认为瞒的过大家,骗得了自己。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会包庇他,会在他犯错时拉他手,轻轻摇头。
    会教他学习,教他做人。
    他想沈眠了。
    沈眠奶奶颤颤巍巍开口:“你们要在这里吃饭吗?我等我孙子……我去学校接他放学……”
    刘全蹲在地上,看沈奶奶走到街边,逢人就问:“看见我孙子了吗?”
    她孙子死了。
    沈眠死了。
    刘全戴着手铐,泣不成声。
    ·
    刘全指控其他几名施暴者,并在网上澄清谣言,铃铛入狱。
    霍屿和顾连站在窗前,两道挺拔的背影引人纷纷侧目。
    霍屿看向顾连:“我有点想不通。”
    “比如?”
    “比如我今天带他出去是真的只想问一些问题,没想到会达到这种效果,刘全很矛盾。”
    顾连轻笑一声:“其实人的人格,一部分是由环境控制,另一部分由大脑控制,后者是天生的。许多反社会人格出生便与常人不一样。”
    “刘全这个人,他自身就有一些潜在的施暴倾向,再加上从小经历的事,就把这种倾向无限放大——而沈眠的存在,更像是他良知的残余吧,毕竟没有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
    “好了,不说这个了,”顾连说,“现在的问题是那个视频,它不是合成的,但偏偏主人公说没有参与过录制。”
    “视频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第14章
    视频的事霍屿暂时没有头绪。
    因刘全而导致失明的服务生被霍屿抹去记忆,带回血族治好了眼睛。
    晏迟自从那天在赛车场摔了手机后人间蒸发一样许久没露面,霍屿难得清闲,回大学上了几节课。
    恰逢学校组织音乐节,晚上在宿舍,李荣问他报不报名。
    霍屿耸肩:“抱歉,什么都不会。”
    李荣惋惜道:“这么好的条件,不上台表演真是可惜。”
    霍屿问:“你要报名?”
    李荣:“我也什么都不会,林希要报,他弹钢琴。”
    霍屿忽然想起晏迟也会弹钢琴,便说:“挺厉害的,到时候在台下给他加油。”
    话音未落,门板“咣当”一声撞到墙上!
    林希气冲冲冲进来“飞”到上铺,一头扎进被子里。
    空气凝固两秒。
    李荣:“他怎么了?”
    霍屿:“被气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
    林希闷声:“艹艹艹艹!!!!!”
    李荣凑过去:“怎么了?有人惹你?”
    林希从杯子里坐起来,顶着鸡窝:“还不是我家老头!从小到大,一场家长会没去过!现在,我亲自邀请他来音乐节他也不来!他想死警局里啊!”
    李荣安慰:“警察工作忙,理解一下。”
    林希:“理解理解,我理解十八年了!你他妈理解理解试试!!我就是个孤儿呜呜呜呜呜呜——”
    李荣:“……”
    林希闹了半小时,最后红着眼眶,委屈道:“那个报名表撕了吧,我不去了。”
    李荣非常直男地充当碎纸机,把报名表撕的粉碎。
    林希眼泪啪嗒啪嗒地落:“还真撕了啊。”
    李荣:“啊?”
    林希:“行,撕了也好,也好。”
    “都忙,都忙,都忙点好。”林希擦干眼泪,面壁。
    李荣不理解,看向霍屿:“不是他让我撕的?他看起来好像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