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法师 第1364节

    进屋后,赵传薪看到里间有个扁桃木打造的柜子,打开柜门,柜子里面只有一个破衣烂衫垫底和几片干燥的罗勒叶子,除此外别无长物。
    床席用芦竹编织,上面铺着茅草,一张破旧的毛毯权当床垫。
    床头柜上有一盏熏的漆黑的油灯,旁边立着一支牧豆树做的十字架。
    坑坑洼洼的地上,散落几颗可怜的玉米豆和手工卷烟的烟蒂。
    赵传薪很不满意。
    因为以后这里就是他的驻点了。
    无论如何,这栋房子也得拿到手才行。
    他点上了油灯,在房子里盘桓许久,取出纸笔写写画画设计装修图纸。
    虽然外面天黑着,可赵传薪毫无困意,他才刚睡醒。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星月提醒:“该回去了,上次那个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又来找你了。”
    赵传薪叹口气,收起纸笔。
    第932章 没砒霜你叫我怎么喝
    汉斯·冯·普莱森暗道倒霉。
    皇帝、首相和陆军元帅给赵传薪设了个陷阱。
    为了让赵传薪安心踏入陷阱引颈受戮,今天就不能派遣见习官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来找赵传薪了。
    来的人,须得有些分量。
    首相自然不会来,陆军元帅利奥波德·马克西米安来也不合适,想来想去,皇帝的副官和老师汉斯·冯·普莱森来恰到好处。
    于是他被推上了台面。
    来之前,德皇威廉二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老师,此次任务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陆军元帅利奥波德·马克西米安说:“不用怀疑,那些铁路肯定是赵传薪破坏的。我们必须及早解决祸患,否则像沙俄那样损失惨重。”
    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说:“不要让赵传薪起了疑心。”
    集所有希望于一身的汉斯·冯·普莱森知道,但凡稍有差池,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赵传薪是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吗?
    死在赵传薪手上的人,加起来怕不是要好几千?
    两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汉斯·冯·普莱森硬着头皮来到柏林城市宫废墟处举起双手高呼:“我是汉斯·冯·普莱森,德意志皇帝和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维克托·阿尔贝特·霍亨索伦的副官,也是他的老师,我谨代表德意志皇帝迎接赵先生移步城外……”
    废墟中,赵传薪身影在断壁残垣间浮现。
    他穿着羊毛大衣,戴着洪堡帽,皮手套夹着一支雪茄信步而来。
    汉斯·冯·普莱森身体绷紧。
    走近了后,赵传薪开口问:“咱们去哪?”
    汉斯·冯·普莱森认真打量这个被称为“远东屠夫”的男人。
    脸颊瘦削,胡须浓密,目光如电。
    身材没有传言中那般膀大腰圆,但个子很高。
    脸上看不见惯在战场厮杀那等凶厉,反而嬉皮笑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汉斯·冯·普莱森丝毫不敢因此小觑这人。
    那些运走的惨不忍睹的德兵尸体,已经说明了他的危险性。
    汉斯·冯·普莱森微微垂下脑袋说:“请移步城南,陛下在那里等着您。”
    赵传薪龇牙笑:“请问,这是陷阱吗?”
    “……”汉斯·冯·普莱森脑瓜子嗡嗡的。
    他极力掩盖惊慌,让眼神不躲闪,让脸色不发白,他咳嗽一声说:“赵先生,您误会了,这不是陷阱。”
    “不是陷阱?”赵传薪吐了个烟圈:“不是陷阱我去干啥?”
    “啊?”须发皆白的汉斯·冯·普莱森发懵:“那,那,要是陷阱呢?”
    “是陷阱的话我就认栽了,我去。”赵传薪笑嘻嘻的说。
    “虽说没有您所说的陷阱,但为了此事和平解决,您就当是有吧。”汉斯·冯·普莱森干巴巴的说。
    然而,赵传薪不挪步。
    汉斯·冯·普莱森投来疑惑而紧张的目光。
    你不是偏向虎山行吗?
    难道都是吹牛逼?
    熟料赵传薪说:“既然是陷阱,那是不是该有個断头饭什么的?”
    “啊?”汉斯·冯·普莱森真的被赵传薪脑洞惊到了,他讪笑说:“您别说笑了,哪有什么断头饭啊?不过,您若是要求先吃饭再去也是行的。”
    说完,他心里一动。
    呵呵,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不如给德皇再加上一道保险?
    赵传薪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断墙上,也不嫌脏:“那好,让厨子做好饭菜,端到这里来,好酒好菜招呼上。”
    “……”
    汉斯·冯·普莱森真就去准备了。
    一来首相告诉他尽量满足赵传薪条件,并且不要露馅。
    二来汉斯·冯·普莱森有了些别的小心思。
    柏林的居民看到一辆辆马车拉着炉子和炊具,从奥兰治街出发,朝柏林城市宫行驶。
    他们好奇的指指点点。
    “这是去干嘛?”
    “好像是去皇宫。”
    “不是说皇宫已经成为废墟了吗?”
    总有人能打听到些什么。
    “这是去给赵传薪送餐。”
    “天啊,那是野猪的脑袋吗?”
    “居然有五辆马车,真是奢华。”
    当马车到了废墟处,大冷天穿着单薄白袍的主厨,腰间别着两把厨刀,神态庄严的将菜单递给赵传薪,仿佛正在完成神圣使命。
    这年头,最强御厨都是好平面设计师。
    赵传薪接过菜单眉头一挑。
    菜单印着王冠、藤蔓和花朵和勃兰登堡门。
    下方是一排德语。
    主厨不卑不亢的说:“先生,都说不会写法语俳句的厨师不是好厨师。但皇帝陛下对这等小资情调嗤之以鼻,所以菜单全部用德语印制,希望您能看懂。”
    赵传薪瞥了一眼旁边的汉斯·冯·普莱森,乐呵呵对主厨道:“你虽然是个厨师,但目前比我见到的任何德国人都有种。”
    在他杀那么多人后,换其他人,没人敢这样趾高气昂的跟赵传薪说话。
    但凡敢这么干的人,非得是那等艺高人胆大之辈不可。
    赵传薪见过因为技艺精湛而鼻孔朝天的人,他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主厨矜持的笑了笑。
    而汉斯·冯·普莱森的脸色不太好看。
    赵传薪指着菜单说:“黑松露野山鸡肉,鲑鱼牛排配荷兰酱,牛里脊肉,野猪头,山鹬馅饼,白汁芦笋,橙味果冻奶油蛋羹……”
    汉斯·冯·普莱森跟着主厨一起离开,其余人开始在大冷天的户外支棱起桌椅板凳。
    主厨瞥了一眼汉斯·冯·普莱森说:“先生,我必须告诉您,不管您想干什么,不要在我做菜的时候干。”
    汉斯·冯·普莱森心神一凛。
    我焯,连厨子都能看出他图谋不轨吗?
    那赵传薪……
    他强作镇定,悄无声息的走到葡萄酒处,拔出瓶塞,取出一包粉末倒了进去使劲儿摇晃。
    这一切都背着主厨干的,他也担心主厨看见了会紧张露馅。
    所有人都冻的像个孙子一样,唯独赵传薪和主厨怡然自得。
    主厨是因为在火炉旁,赵传薪是因为有旧神圣火和旧神坩埚烙印随时给自己取暖。
    “先生,这是来自于梅克伦堡公国的鹅肝酱。”
    “先生,这是搭配了焖栗子、珍珠洋葱、蘑菇、培根、直布罗陀香料小肠片,配马德拉酱汁的柏林特产鸡肉。”
    这两道菜是赵传薪没点的,但是主厨特意为赵传薪准备的特色。
    汉斯·冯·普莱森掐准时机,捧着红酒上桌:“赵先生,这是从法国拉菲酒庄运来的红酒。”
    他有些紧张,捧着红酒,尽量让自己不要颤抖,但眼皮总是控制不住的跳动。
    赵传薪刀叉在手,等他斟酒。
    酒满,赵传薪端起高脚杯晃了晃,一口闷了:“啊呀,这酒味道有微微的苦和辣,还是磨砂的,好像和砒霜有点像,口感真不错啊。”
    “……”汉斯·冯·普莱森的头发好悬没立起来,他瞳孔地震,带着点颤音道:“您,您可真会开玩笑,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