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兄入怀 第126节

    “那我们回去吧,宁儿都睡着了。”持盈压着嗓音,生怕吵醒了怀里的宁儿。
    如今她抱宁儿也算是熟能生巧了,比群玉这个阿娘都要称职得多。
    群玉点头道好,想接过宁儿自己抱着,却听杨乳娘悄声道:“这会姑娘睡着了,郡主等她醒了再抱吧,小孩子没睡好会闹觉。”
    “可是阿盈你抱一路,回去怕是会手酸。”群玉一脸担忧。
    “放心吧,我可是要当宁儿干娘的人。”
    持盈眉眼弯弯,笑意灿然,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孩子。
    尤其是宁儿这样不哭不闹的,特别听话的这种。
    回到长宁宫以后,群玉也没了心情去紫宸殿和谢望一起用膳。
    尽管早就猜到她们已经故去,可这和亲耳听到还是有差别。
    群玉悄悄抹了眼泪,趴在床上细声哭,后来哭累了也就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冷不丁看见谢望坐在床头,温声问道:“哭什么?可是做噩梦了?”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群玉伸手揉了揉,便知道自己即便是想抵赖,也骗不过去了。
    群玉故意试探道:“我、我梦见阿爹阿娘了,他们说看见我嫁人生子,他们也就安心的去了。”
    果然谢望顿时变了脸色,他摸了摸群玉的头,意图安抚她,“只是个噩梦罢了,梦都是相反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骗自己,群玉心底一紧,声音发凉,“那阿兄告诉我,阿爹阿娘现在在何处?”
    谢望避而不答,“你没用午膳,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水晶肴蹄。”
    看出他的意图后,群玉推开她的手,“阿兄都不敢回答我,看来梦里的事都是真的。”
    再抬头时,她满面泪痕,声音带着哭腔,“阿爹阿娘都死了,我的夫君也不是你。”
    谢望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抖个不停,指尖也被攥得发白。
    群玉抓住他的衣角,哀怜追问,“阿兄,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骗你,只是再给阿兄一点时间好吗?等我将事情处理完,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谢望目光晦暗不明,声音都透着干涩。
    “阿兄,你说的话我不信,往后我也不会再信你了。”
    群玉冰着一张小脸,甩开他试图握住自己的手。
    他垂着眸,强颜欢笑地道了句,“再等等好吗?阿兄不会害你的,之前不与你说,是怕你胡思乱想。”
    “阿兄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群玉鸦黑睫羽轻颤,掩住了内心真实情绪。
    谢望将憋着泪的群玉拉入怀中,颤着声音哄道:“不、玉儿,不要赶我走。阿兄知错了,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什么都可以吗?那我问你,孟澜是谁?”
    殿内窗牖开着,冷风穿堂而过,本就冷凝的气氛愈发僵滞。
    “你问无关紧要的人作甚。”谢望绝不可能承认孟澜是她的夫君的。
    “无关紧要?我看无关紧要的人是你吧。”
    群玉按下心头恼火,尽量压着脾气发问,“我怎么记得我是孟澜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不是的,你不是他的妻子,玉儿,你和我才是夫妻。”
    谢望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恐慌,她的记忆或许出了问题,叫他该如何证明,从前那些浓情蜜意的过往,是与他才有的,无关乎旁人。
    第71章 真的是孟少尹那位死去的……
    安兴坊沈家,沈固安与心腹王重彻夜长谈,想着若是谢望卸磨杀驴,该由谁上前顶罪。
    自从孟淑妃倒台,与她有所牵连的京中贵胄为了保命,大多推出后宅中的女眷作为替罪羊,以求息事宁人。
    这些官眷贵妇从前与孟淑妃交好时,为了搭上她这条大船,没少动用自己嫁妆中的私产投资牟利。
    胆大的跟着孟淑妃放印子钱,胆小的则是拿上几百两银钱,与几个手帕交凑一凑,便称之为合资钱,遑论是买丝开设布庄、绣坊,又或是屯田买地,投资盐井。
    虽说赚得是盆满钵满,可没有孟淑妃手里官府的公文,这些生意都是做不成的,故而赚到的银钱都是要与孟淑妃分一半的。
    而孟淑妃获利的银钱,一部分用在雍州铁矿,光是为四皇子私铸的精铁甲胄便有数十万件。
    另外一部分则是贿赂各部官员,光是人情往来,每年都花费万两金。
    往年户部可谓是年年哭穷,可今朝将孟淑妃这些私产全部收押充公后,竟可抵百姓们好几年的税资。
    沈固安怕东窗事发,早早就将铺子变卖了,故而没有查到他头上来。
    可如今他却是寝食难安,大理寺的人得了谢望的吩咐明着查他,谢望身边的玄甲军心腹同样在暗地搜寻他的罪证。
    那另外第三股势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即便是在灵帝朝时机,碍于他武德司使的名声,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敢对他下手。毕竟一点风吹草动,武德司的卫士都能搜寻得到。
    眼下他与新帝又是舅甥,按理说除了谢望以外,不会有人来寻他的不痛快。
    王重听出他的疑惑,犹豫着回道:“主子身边人可都查了?”
    第三股势力较之前面那两股,愈发高歌猛进不说,掌握到的消息有很多都是沈固安秘辛私事。
    等闲人是没法近他的身,除非这沈府已经不安全了。
    沈固安听懂了他的意思,“依你之见,该怎么把这个细作揪出来?”
    王重凑上前悄声耳语几句,他点点头觉得此计甚好。
    此间事了,沈固安移步去了妾室瑶娘那歇息。
    翌日,沈固安借着书房失窃需要抓贼的缘故,对各房各院是大肆搜查。
    赃物自然是找不到,被人悄悄处理了。
    说是赃物,但实际上是一封密信不见了,纸张上浸满了青皮核桃的外皮汁液,只要与人有所接触,皮肤就会变成黑褐色很难洗掉。
    沈府所有的下人全都伸出手来,供人检查,只不过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想到王重的怀疑,沈固安又去各房妾室那里检查了一二。
    好巧不巧,瑶娘竟然在这等关键时候烫伤了手。
    她那双弹琴的纤纤玉指,被纱布裹成了粽子。
    沈固安盯着瑶娘那张花貌生春的脸,伸手去掐住她的脖颈,“贱人,我对你还不好吗?”
    瑶娘双眸含泪,苦苦哀求,“夫君定然是误会了……”
    “误会?那你敢不敢将伤口露出来以证清白?”
    沈固安目若喷火,已经认定了就是她背叛自己。
    瑶娘哭得身子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将手上的纱布扯开。
    她手上的伤极重,纱布都粘在肉里,疼得她大汗淋漓。
    好不容易让奴婢帮忙拿了把剪子,等纱布终于完整脱落,沈固安便看见她这双血肉模糊的手。
    血泡全都被戳破,皮肉翻飞露出可怖的深红,手指无措地蜷缩在一起,都不能完整的张开。
    “怎么弄的?”
    沈固安仔细检查过了,倒是没有接触信封留下的黑褐色痕迹,就是她这伤未免太不凑巧些。
    “还不是怪夫君,昨夜缠着人家闹到五更,我醒来后手脚发软,便叫了热水沐浴。谁知巧儿热水倒一半去接冷水了,我迷迷糊糊的也没睁眼,手刚放进水里就被烫成这样了。”
    瑶娘哭哭啼啼地将事情缘由讲明,试图引起男人的心疼。
    沈固安不置可否,虚咳两声,“怎么这么不小心?要多久才能好?”
    听得他带有关切的问话,瑶娘哭得愈发可怜,“妾身也不是故意的,大夫说恐怕要些功夫,只是,即便是好了,恐怕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爱妾在自己面前哭得几乎要昏过去,沈固安即便是铁石心肠,到底也是将人揽入怀中。
    “能好就行,这些时日你就好生养伤就是。”
    瑶娘也懂得见好就收,抽噎着道:“可妾室伤了手,日后不能给夫君你弹琴了。”
    “无妨,等你伤好了再说就是。”
    沈固安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负手离开瑶娘的院子。
    等人一走,瑶娘立刻止了眼泪,让跪在地上哭得巧儿起身。
    “好了,不用演戏了。”
    巧儿眼泪收不住,心疼得不得了,“娘子,都是奴婢的错,早知道就该我来拆信了。”
    瑶娘冷哼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受点小伤罢了,你别看娘子我手上痛,心里却是畅快地很呢。”
    她知道现在沈固安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必定会去查她背后的目的。
    长姐和她已经做好了圈套,等沈固安查来查去,最终发现是霍群玉要对付他,那才是有好戏看了。
    瑶娘是霍家三房的女儿,与霍琬是一对双生子,不同的是她性格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
    起初她千方百计进了沈府,原本是想和沈固安一命换一命,也算是报了霍家满门的仇。
    这样长姐和小妹都能置身事外,相安无事。
    可得知霍家的灭顶之灾,与霍家大房息息相关后,霍瑶却不肯就这么死了。
    她要沈固安的命,也要霍群玉不好过。
    尤其是在得知如今新帝谢望,就是当初的四哥后,霍瑶更是迁怒于他。
    她们姐妹三人在教坊司遭遇非人的折磨时,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救她们。
    只有霍群玉是他的妹妹,霍家其余姊妹都无足轻重。
    久而久之,霍瑶对大房兄妹俩的恨意一点也不比对沈固安少。
    恨意彻底迸发则是在谢望登基后,沈固安又有从龙之功,获封为英国公,霍瑶便以为谢望是不会对他动手了。
    直到长姐传来消息,说是谢望已经开始着手在查他了。
    霍瑶给沈固安下的毒是他常年都在服用的,只要他受了刺激,就会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