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慕洵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
    终于到了医院,afonso小心扶着他下车。
    建筑上那一排葡文密密麻麻地印入眼帘,连同死去的记忆,压迫得慕洵澜喘不过气儿来。
    “lan,你还好吗?”afonso关切询问,“实在不行我进去看那位先生吧,你在车上等我就行。”
    “没事,让我缓一下…”慕洵澜脸色惨白,牙齿死死嵌入唇瓣。
    可逃避换来的安宁不可能成为永远,时间惩罚的也?不止是闻昭和他,还有无?数爱他,和他们?都爱的人,那又何其无?辜……或许是时候他应该面对重?演的悲剧了,结束这一切,对谁都好。
    慕洵澜深吸一口气,抬腿迈入了医院。
    .
    二楼vip病房。
    闻昭这次发病来势汹汹,抖动的频率近乎诡异,猩红的双眼外凸,额间青筋暴起,像是被扼住了脖颈一般。
    护士怕他伤害自己,就用束缚带把人死死绑在了床上,毕竟在酒店,他已?经把自己的脑袋撞出两个大窟窿来了。
    等注射过药物辅助后,这才勉强止住了闻昭的暴动。
    但?观察期没过,他的躯体仍然处于小幅度抖动的状态,所以依旧被捆得没有丝毫尊严。
    闻昭的眼神?很暗淡,额头已?经被包起来了,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反抗任何的抽血、检查行为,仿佛已?经习惯。
    他忍不住想。
    看在他都这么可怜的份儿上了,慕洵澜有没有一点可能来看一眼?
    嘲笑也?好,骂一骂他也?行。
    但?透过玻璃窗,瞥见那张憔悴、阴森,甚至是可怖的脸,闻昭又犹豫了。
    算了,那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别脏了宝贝的眼睛。
    病房太冷,闻昭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全身?上下也?被束缚得发疼,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企图用睡眠来麻痹自己。
    或许会好受许多?。
    忽的,病房门开了。
    闻昭没多?想,以为是护士又进来了。但?那道脚步声很轻,轻到像是怕打?扰他。
    床边的凳子小幅度挪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坐了下来,接着耳边响起了压抑地啜泣声,微弱得像猫。
    那声音他魂牵梦萦,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闻昭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慕洵澜趴在他的病床边,纤瘦的蝴蝶骨将体恤顶起明显的弧度,颤到了闻昭心尖里?。
    他艰难地挪了挪身?体,想起身?把人抱紧,但?却由于身?上的束缚带,最后只是动了动指尖,勾住了发丝。
    “宝贝…”闻昭嗓音沙哑:“别哭…”
    慕洵澜哭得更凶,他心里?压了许多?东西,往日都借着清醒,拼命逃避着,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被鲜血淋漓的剖析出来。
    “对不起,我又害了你。”
    五年前?的车祸,五年后的一身?伤病。
    眼泪濡湿了被子,渐渐地,也?染到了闻昭手背上。
    闻昭从未有哪刻像现在这样心痛过,他本来就见不得慕洵澜受委屈,更别提人还坐在他面前?一边哭、一边道歉。
    这他妈简直绝杀。
    “哪个傻逼又到你面前?乱说?了?”闻昭懊恼不已?:“我没事,真没事,小病而已?,又死不了,更不是你害的,不需要自责什么,都是我活该的。”
    他拼命挣扎着,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束缚带全部?搞坏。
    这动静太大,吓得慕洵澜红着一双眼睛又把人按回去:“别乱动!”
    感受到久违的触碰,虽然是隔着被子,又或许是无?意间的行为,但?片刻的满足也?让闻昭稍稍安分了些。
    他安慰道:“宝贝、不哭了,跟我讲是谁欺负你了好不好?我去把他揍成折叠屏。”
    “我没事。”慕洵澜揉了揉眼睛:“没人欺负我。”
    闻昭不信,但?也?没应,而是咬紧牙关,胳膊在束缚带上都磨出来一圈血印,终于是抽出来部?分,足够触碰到慕洵澜了。
    但?想到慕洵澜的抗拒,他硬生生又忍住了,那张因为脱力而苍白的脸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么又骗我啊。”
    “哭得那么伤心,还肯来见我了,没出什么事儿怎么可能。”
    这下轮到慕洵澜沉默,他咬着唇瓣,垂下一双湿红的眼睛,语气认真:“对不起,这段时间大大小小凶了你很多?次,态度也?很差,忽略了你的感受…我…”
    他哽咽,一遍又一遍重?复:“对不起…”
    他之前?总觉得,这段感情受伤的只有他一个人,但?闻昭……
    这个人在感情方面很固执,时常像现在一样撞得头破血流,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强大。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他不想复和,也?不应该对一个因他失去了健康,到现在都还苦苦支撑的人恶语相向、冷漠中伤才对。
    他明知道比起身?体上的伤痛,最让闻昭难以接受的,是拒绝。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不要再道歉了宝贝,都是我自己造的孽,现在都是我该受的,膝盖烂了就烂了,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你凶我两句怎么了,拒绝我很多?次又怎么了,我都愿意接受。”
    闻昭拧眉,心疼早已?在眉宇间具象化,那只带着绷带、血痕的手,终是颤抖着抬了起来,缓缓落在了慕洵澜柔软的发顶上。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触碰,没有隔着被子,慕洵澜止不住颤抖,他原本以为会有不好的记忆涌上来,但?其实……除了温暖,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感受。
    慕洵澜曲了曲指尖,或许他并不抗拒闻昭,甚至也?不恨他,只是单纯的,无?法?迈过心理的隔阂罢了。
    温度自掌心传递,还没被拒绝,闻昭那一刻空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得到了安定。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安抚着慕洵澜:“你高兴,捅两刀玩玩都行。”
    慕洵澜眼睛红得像兔子,嗔怒地看着他:“乱说?什么。”
    “…嘶…错了,该打?嘴巴。”闻昭笑了笑:“不说?这个了,让我好好看看好你不好?”
    “宝贝我真的好想你,我们?重?逢那么久,我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你。”闻昭大半的身?体都被束缚在床上,就眼巴巴的看着慕洵澜,相当可怜。
    慕洵澜抿抿唇,有些犹豫不决。
    可闻昭的病根在他这儿,如果不是他当初以为自己要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走了之,那个意气风发的闻昭现在也?不会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束缚在一张窄小的病床上,压根动弹不得。
    他想要解脱、想要自由,都得养好闻昭的病,才能卸下这份责任。
    想通了这里?,慕洵澜不再纠结,而是咬着唇瓣,微微俯下身?去靠在了闻昭怀里?。
    失去五年的爱人现在就躺在他怀里?,闻昭一颗心狂跳到近乎要分裂开来。
    他贪婪的嗅着慕洵澜发间的冷香,近乎痴迷道:“宝贝…你终于回来了…瘦了好多?,我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