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腹部肌肉鼓起,青筋浮现。
    方才闭上的双眼微微睁开,男人晦暗地看向他,视线如流光。
    “还‘贞操岌岌可危’,你还有贞操吗,匀哥哥?”
    最后三个字落地,柏匀的眸色迅速暗下来。
    陆酒:“?”
    还有力气发忄青?
    他磨磨牙,更加用力,可以清楚感觉到柏匀的身体已经绷紧到极致。
    然而这一回,男人却只挑起唇,嗓音低哑地问:“撒够气了吗?”
    陆酒的笑很冷:“要是我说没够呢?”
    “那就继续,”柏匀抬起手,温柔抚上他的侧脸,“但希望你发泄完后,能告诉我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了。”
    陆酒一滞。
    脸颊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安抚,他触电般撇开脸,避开这只手掌,同时咻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郁闷好像又回来了。
    “酒酒,”柏匀就这么躺着,静静望着他,“逃避交流解决不了问题。”
    房间里静默着,时间滴答滴答走过。
    陆酒回正脸,居高临下看向他。
    “喂,柏匀,你跟我那次不是第一次吧?”
    终于正面回应了。
    柏匀挑起眉梢:“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看起来不像。”
    “‘看起来’的就是事实吗?”柏匀划开唇角。
    陆酒拧起眉头,满脸狐疑。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是你的第一次?”
    柏匀依旧戏谑笑着,就这么望着他。
    陆酒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愕然,他猛抓起自己的头发。
    所以他是柏匀的第一次?柏匀初夜就让他怀上了?!
    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不合理,这家伙这么强的吗?!这不合理!!
    他抓狂:“为什么?你以前没对象的吗?!”
    柏匀似乎挺有意思地瞧着他:“没有感兴趣的人自然就没有,你自己不也是第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啊?我经验是差了点,但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第一次?”
    柏匀眯起眼。
    “所以你不是第一次?”
    “我是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凭什么!”
    “所以你是第一次。”
    柏匀又微笑了。
    陆酒这会儿心里乱得很,偏就不想顺着这个男人的话说,噼里啪啦地胡言乱语。
    “我们两个月前才算正式认识,这两个月来也没说过多少次话,你就觉得你足够了解我了?还是你调查过我跟踪过我?”
    他甚至砸起了床。
    手却被突然握住。
    “酒酒,冷静。”
    陆酒气喘吁吁。
    柏匀探究地问:“和你同学去医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酒的态度就是从那天起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陆酒胸膛剧烈起伏。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大声喊:“我怀孕了你个混蛋!!”
    然而——
    说出来又如何?
    打胎又打不来,那让这个男人知道他可能需要生下来,意义又何在?
    让这个男人错愕,震惊?
    让他惊讶于这个世界上原来有男人能生孩子,他陆酒竟然有一个子宫?
    还是让他立刻抱住他说“我们结婚,我会对你负责”?
    陆酒又有一种想要发疯的感觉了。
    “111,你出来。”
    滴一声,小系统开机,鬼鬼祟祟地问:“宿主怎么啦?”
    声音很小,仿佛两只爪爪也正挡在眼睛前面,不敢瞧眼下这个房间里的画面。
    “111,你问我为什么没打算和他在一起,那我也问你——撇开我的想法,一个跟我真正认识才两个月的男人,就算和我情投意合,我突然上去说虽然我只跟你上过一次床但我确实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指望这个男人能有什么反应?”
    111愣住。
    床上,柏匀依旧定定地望着他。
    依旧在等待他的答案,也依旧是足够温柔足够让人镇定下来的目光。
    陆酒的心里却在反问。
    “你觉得这个男人会欣喜若狂,会心疼我吗?”
    “……”
    “你觉得柏匀是这样一个人吗?你觉得我们是在什么不讲逻辑的母凭子贵小说里吗?”
    陆酒深呼吸着。
    “111,我和他都不是顺应那种感人逻辑的人。”
    甚至可以说,在他怀上的那一刻,他和柏匀之间的关系就注定会变得非常复杂。
    那种复杂的关系,甚至可能会变得非常难堪。
    陆酒闭上眼,这一闭就是良久。
    再睁开眼时,那颗被扰得动荡的心重新落回到原处。
    柏匀敏锐察觉到,陆酒身上的气息又变了。
    刚刚还沸腾着的情绪,转眼间不知为何似乎又死寂下来。
    陆酒缓缓直起身体,抬起眼,那双眼睛里一片漆黑。
    他说:
    “我不会再跟你这样了。”
    柏匀一顿,眯眼撑起身体。
    “什么意思?”
    陆酒没再回答,从他的身上跨下来,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下床出门了。
    外头。
    门砰一声合上。
    陆酒面无表情地来,又面无表情地在众人眼中离开。
    陆曲宁愕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回过身后想去开门。
    “不准进来。”
    里头传来男人冷漠的嗓音。
    片刻后,门再次被打开,柏匀衣冠整齐出现在门后,只有头发较之前凌乱了一些。
    陆曲宁走上前,愧疚道:“对不起匀哥,我替我哥给你道歉,他实在是太——”
    “你在道什么歉?”
    陆曲宁茫然抬起头。
    男人温文尔雅地对他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和你有关系吗?”
    陆曲宁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一旁陆明阳倍感丢脸,把他拽了回来。
    楼下再次传来喧哗,隐约夹杂着沈可不知所措的一声“酒哥”。
    柏匀转过头,向楼下望去,青年决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沉思一秒,拿出手机,打出一通电话。
    “柏董?”悠闲的女声在那头响起。
    “那天陆酒在你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柏匀开门见山。
    那头声音顿了顿。
    “抱歉,柏董,患者的情况我必须保密。”
    柏匀靠到走廊栏杆上,依旧望着陆酒消失的方向,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
    “需要我提醒你,陆酒不是患者吗?”
    “当然是他遇到的事和患者有关,我才不能说。”
    “……”柏匀语气平静,“你知道我能开掉你。”
    “那就开吧。”
    “……”
    柏匀人生中第一次有种被噎到的感觉。
    然而电话那头停顿一下,又问:“陆酒……是对您生气了吗?”
    “……是,”柏匀耐心地说,“高医生,这通电话早在几天前就该打给你的,我已经努力试过其他沟通方法,但结果非常遗憾。”
    “……我也非常遗憾,您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向您透露患者情况,不过,”高医生委婉地说,“如果您真的关心陆酒,我只能给您一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