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他虽出身高贵,从小就锦衣玉食,但也文武精通,十四岁的时候就带兵打过仗。
    只是他成为公爵太久了……看多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和优雅雍容的举止,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有野性的一面。
    他们同时还想起来……这位从来就不把俗世陈规放在眼里。
    什么阶级之分,利益牵扯……这从来,都不是这个男人会在意的东西。
    他从来就没有站在他们那边过,从未成为过他们的“一员”,当他们为了维护阶级利益而本能地对那人鱼青年呵斥出声时,这个男人不用说一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地将他们在意的这些东西,统统撕碎在他们眼前。
    这打的,是他们的脸啊。
    ……
    月色下,男人和青年的交手非常利落。
    两人的动作都非常快,丝毫不拖泥带水,拳肉交击时发出的闷响带着一股又一股强悍的味道。
    他们对彼此好像很熟悉——熟悉对方的每一处弱点,猜得到对方的每一步。
    但也因为熟悉,所以毫不留情。
    可这毫不留情里,又似乎带着一股笃定对方能应对的意味。
    于是,这与其说是一场比试,渐渐变得更像是一场情侣间充满激情的交流。
    ……
    这一方天地里不再有人说话。
    陆酒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明亮的眼睛召显着他的兴奋在持续不断地累积。
    危南楼从头到尾没碰过他的肚子,但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也能做到让他打个痛快。
    “酒酒,”男人终于出声,是清冷如玉石的音质,能在人热血上头的时候瞬时给人以清醒,“控制住。”
    陆酒的动作顿时收了一些。
    下一秒,他便爆发般驱动起自己的肌肉力量,躲过男人的一击,后退一步便立即旋身,回旋踢过来。
    男人仿佛猜到了他的动作,稳稳当当挡住,陆酒却也预判到了这一步,在脚背快要踢过去时猛地守住,随后闪电般旋身,来到男人身后。
    接下来,两人的一连串动作看花了观客的眼!
    陆酒单手扣住男人手臂,男人抬起另一只手扣住他,陆酒反拧住这只手,使它不得动弹,另一只手绕到男人身体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男人的喉咙!
    惊叫声响起!
    陆酒气喘吁吁,得意洋洋。
    “以为我上头了?我注意着呢,我赢了!”
    男人顿住了,两三秒后,低低笑出了声。
    “嗯。”
    “我输了。”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一同释放出惊人的热量,充血的肌肉,流淌的汗水,召显着方才激烈的一切。
    然而“我输了”这三个字,危南楼说得轻巧温柔。
    月色下,一片死寂。
    好像所有人全都消失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陆酒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的血管里,兴奋因子还在激流。
    他掐在危南楼喉咙上的那只手本就只是做势,并没有用力,此刻,还下意识地摸了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
    或许,就像是人在做完爱之后会想要抽一根事后烟一样。
    此刻,他也很想来这么一下。
    男人微微侧过脸。
    陆酒的指尖随着这个动作,抚到了那枚喉结。
    “还想继续?”
    男人问他,嗓音里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陆酒努力平复着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另一只手才顺着危南楼的手臂缓缓滑落,颇有些恋恋不舍,“……再等我会儿。”
    他想做的事,还没结束。
    危南楼回过头,对上他的眼。
    意味丰富地提醒:“别太久。”
    然后——
    “去玩吧。”
    ……
    公爵大人就这样回到了走廊上。
    他穿回自己的上衣,一边理着自己的领口和袖子,一边饱含兴味还打算继续观战的模样,明明是败者,姿态却依旧潇洒。
    这一刻,那些迟迟没有回过神的贵族们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直到陆酒继续挑战了下去。
    他又挑战了一名贵族。
    那名贵族他不认识,纯粹是看对方年轻力壮,应该能打。
    贵族最开始是懵逼的,下意识就要摇头,然而在视线掠过公爵大人时,他的脖子硬生生拧住了。
    ……公爵都应战了,他凭什么拒绝?
    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于是,在死寂之中,比试进行了下去。
    却再也不是兽人与兽人。
    而是兽人与人类。
    拳打和脚踢的声音不断响起,这不是低级的泄愤,而是公正的对决。
    当这些暴力落到这些贵族头上时,虚伪的优雅不复存在,他们狼狈得就和所有曾身处在这搏斗赛场中的兽人一样。
    陆酒挥洒着汗水,却丝毫没有流露出疲倦。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意,那副模样令不少贵族陷入到了一种矛盾的心理中。
    一边觉得这人鱼青年好美,充满了力量感的美,夺目的美。
    一边却又恐惧他,恐惧他的强悍,恐惧他不断打破陈规、打破界限的大胆。
    而兽人们——
    他们凝视着陆酒,在沉默中,有什么在缓缓发酵。
    唯有冉叶。
    他的指甲悄悄掐进了掌心里。
    ……
    有人想要逃走了,想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公爵大人没有动,没有一个人走得了。
    贵族们逐渐意识到,陆酒挑战危南楼的这一步,完完全全是算计了他们!
    那人鱼青年当着所有人的面挖了一个坑,他们却根本无处可逃!
    他们要么只能被堵死在这个地方,要么就只能跳进坑里去!
    而公爵大人,他也是知道的!
    他知道这人鱼打着什么主意,配合了对方,从今天踏入这个宴会起,他们就心照不宣地约定好了一切!
    ……
    又一次将一个贵族击倒在地,陆酒舒出一口气来。
    他好似突然想起一件事,懒洋洋开口:“话说,这搏斗赛就没个彩头吗?”
    贵族们神经一跳。
    “……什么?”贝伦伯爵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比赛没个彩头有什么意思,你们之前都是这么干巴巴地玩的?”陆酒语气嘲讽,“各位贵族大人,也挺抠啊。”
    一个抠字出来,不少贵族的表情顿时像吃了一斤屎。
    不远处围观的胥音笑出了声——
    “哈哈!”
    贝伦伯爵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立刻招手让侍从去拿“彩头”过来。
    几分钟后,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被呈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知道阁下觉得这彩头怎么样?”贝伦的笑容几乎已经有些狰狞。
    “不错啊,”陆酒眼睫一抬,“伯爵要不要也下来和我比划比划?”
    “…………”
    五分钟后,贝伦伯爵捂住被揍歪的脸,踉跄地被惊恐的侍从扶了下去。
    一个小时后——
    陆酒甩了甩终于开始有些酸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