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怎么这看上去格外正经的事,被自家掌柜一插手,就显得那么......
    那么散漫......
    萧束原以为沈荔还要多说几句,却不料她思考片刻,点了头:“九天便九天。”
    “只是我有一事拜托萧大人......”
    九天的时日一定,双方写了契子,又得了三尊大佛见证,如此便签字画押。
    “时间一到,若依然没有结果,京兆尹便会查封沈记铺子。”萧束又说一遍。
    他看沈荔神情,似乎依然很轻松写意,不由心中暗叹。
    还是年轻。查真相是这么好查的?人家既然敢下手,必然做了万全准备。
    七天内解决不了,那就等着被查封关门、及笄宴不战而败、声誉一落千丈、食客纷纷散去......
    届时想要东山再起,恐怕也是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即了!
    萧束摇摇头,只觉得她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背景的人大多如此,被宠坏了心性,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当他押着地上的齐武业往外走,跨出沈记时,又总觉得有些不对。
    能在京城稳稳当当立足,凭着一家开业不久的新店进入及笄宴甄选的名单,沈记掌柜会是这样一个毫无成算的人吗?
    萧束心头一跳,回头一看,依然是沈荔那张笑脸。
    他收回目光,心里暗暗想:不至于吧......
    总不会,她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九天的期限?
    只有这样,她那句请托,才说得通啊......
    第43章 猜测
    门一关, 刚才还一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姿态的北安侯楼知怯就长舒一口气,没骨头似的在乔裴旁边坐下来。
    被冷冷睨了一眼,也没当回事, 只拍着胸脯一边灌茶水一边道:“京兆尹这气势实在吓人!下次我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他身材高大, 面孔俊朗,声如洪钟, 一说话周围人的耳膜都嗡嗡响。
    楼知怯自己却毫无察觉, 一口气灌了三杯茶下肚, 这才好受几分。
    正想用手背抹干净,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绣了几枚粉润桃子的手帕, 细细将嘴擦过:“哎哟, 差点给我吓走半条命!”
    一旁薛旸无奈道:“楼兄, 你好歹也是个侯爷, 早年也是上战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战功......“
    “那又怎么了?”楼知怯眼睛一瞪, “那可是京兆尹!”
    薛旸:......
    是怎么个意思?京兆尹比你这超品侯爵还要高一等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楼知怯又是一杯茶,“我做将军,那是因为我能征善战。那萧大人若是要跟我比这个, 我自然不怕。”
    “但方才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在跟京兆尹比探案啊!探案是我的本事吗?那是人家京兆尹的本事, 拿自己的短处去碰别人的长处,我不慌才有鬼了。”
    薛旸听完一想,居然还真有几分道, 一时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还是楼知怯的问题。
    ......他该不是被这楼知怯哄住了吧?
    又难道说, 这就是他能纵横沙场、立下不世之功的缘由——从不以自己的短处, 去碰别人的长处?
    虽然想了许多,不过该打的圆场还是要打的, 薛旸道:“沈掌柜莫要介意,这楼侯爷虽说为人不着调了些,但该正经时还是很正经。”
    沈荔从善如流:“我和楼世子认识许久,他对楼侯爷多有推崇,侯爷的能力我自然放心。”
    古往今来,有几个能在沙场靠命挣出泼天富贵,还懂得激流勇退、辞了将军位散了兵权,只做闲散王爷的人?
    其能耐、心胸、眼界自然都不是旁人可比。
    只不过这性格......
    沈荔看了楼知怯一眼,此人正兴致勃勃地拉着照墨喋喋不休,想跟他研究那飞筷子扎人的本事。
    被乔裴看了一眼,老实了。
    坐回去没片刻,又抬头找照墨说话。
    从一个将军的角度来看,确实活泼了些。但再一想想,大方爽快至极的侯夫人魏桃,和那永远走在不寻常道路上的楼世子——
    嗯,反而觉得这三人合该是一家人了。
    “话又说回来,薛大人是几时到的?”
    “比你早些。”
    “那是应该的,你府上离梧桐街本就更近嘛。”
    薛旸和楼知怯两人都是齐武业上门闹事之后,沈荔去信请来的。只有乔裴是一直呆在沈记。
    楼知怯打量他两眼,忽然很惊讶:“乔大人怎么突然开始穿红衣了?”
    一说起来,就像打开什么开关似的:“话说回来,这几日上朝也常见乔大人穿红衣?是忽然爱上红衣了吗?”
    薛旸也跟着看了一眼,心里不知作何想法,又将脸转开。
    乔裴不接话茬,他也不尴尬,就径直道:“要我说啊,就是现在这样穿些鲜嫩的颜色才对。男人的花期才多久啊?一直穿那些青色白色蓝色的,上了四十五十又该穿什么?”
    楼知怯看一眼乔裴,又看一眼,脸上不由得带出几分不明显的嫉妒:“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红衣最鲜妍动人,你倒是命好。”
    也怨不得楼知怯哀怨。他夫人魏桃是个好颜色的,当年看中他就是因为他跟别的将军不同,虽有杀伐之气,却无那五大三粗的形貌,反而长得很是俊俏。
    经年累月下来,楼知怯自己也对形象很是注意。
    如今天,就是一身玄色锦袍,金线暗绣几道苍鹰,配头顶金冠、腰间软缎。
    黑金两色低调奢华,楼知怯相貌俊朗堪夺探花之名,气质又自有沙场征战者的血腥,这才压得住。
    “乔大人生得好,只是衣品一直不大好,白白浪费好底子。”楼知怯兴致勃勃,拉着乔裴介绍起来,“要我说,除了红衣,淡紫、明黄等等亮色,都很适合......”
    一直默不作声的照墨:......
    他不免心想,这楼侯爷实在打错了算盘。乔大人可没有什么打扮自己的心思,最近爱穿红衣,只是因为......
    照墨眼皮都没抬,只摩挲了一瞬刚刚捏着筷子射出去的手指。
    因为沈掌柜说,红衣衬他。
    所以此后,就常常穿红衣了。
    想到这里,他相当恨铁不成钢。
    这红衣虽好,但日日穿着,不也就不新鲜了?
    沈掌柜是何等人物,沈记里头来往的楼世子、薛公子、李太子,哪个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这么一想,又觉得楼侯爷说的没错,自家大人虽然有些底子,但衣品一般。
    总穿一个颜色算什么事?要时不时换换风味,才能叫人常看常新......
    赵大和芳姨几人探头出来时,大堂正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方才不是他们不想帮忙,而是掌柜的非让他们去后院等着,人没走前绝不出来露面。
    等萧束那头把两个京兆尹衙役送过来,几人才露面。
    两个衙役一个叫钱罗,一个叫李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