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晚也是第一回 ,在迟渡吻过来时,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对他说累了。
    迟渡盯着她看了很久,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入睡,和从前一模一样。
    可温霜降知道,有些东西再回不去了。
    现在,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黑暗间,闭上眼,温霜降就感觉有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划过鼻梁,坠入枕巾,打湿了她喜欢迟渡的岁岁年年。
    那晚的后来,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被困在一座名为迟渡的囚笼中,找啊找啊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出口。
    那座囚笼好黑,黑到她窥不见一丝天光。
    她在那座囚笼里跌跌撞撞跑了好久好久,最后却也只是把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如果说之前舒漾跑来找她说的话是叫她陷入心神不安、患得患失的开始,那么那天迟渡同褚绪说的那句话,便是叫她彻底清醒,看清一切的开始。
    可面对迟渡,她总是有太多不舍。
    哪怕如此,也没能狠下心来,同迟渡说出那句离婚。
    只是那天之后,温霜降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她不再每天陪迟渡一起吃早晚餐,周末时也总是有忙不完的事。
    偶尔他们终于有空坐在一起,也总是沉默。
    连迟渡也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
    有天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迟渡习惯性的把玩着她的手指,问她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温霜降没说话。
    有太多话堵在胸口,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迟渡见她不语,便又提议要不然这周一起出去玩一趟放松放松。
    他以为她只是压力太大。
    温霜降也就没解释,只那么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这趟出游,终究是没去成。
    周五晚,两人正在收拾明天出游要带的东西,迟渡手机忽而响起来。
    响了几秒他才接通。
    接通后,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迟渡的表情倏然难看下来。
    神情淡漠的应了几句,挂断电话,他有些迟疑看向温霜降:“抱歉,有点工作上的事,我现在可能要出去一趟。”
    工作上的事。
    放在以前,听到这几个字,温霜降绝对不会怀疑。
    现在,她却像是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刚刚电话里的事,是不是同舒漾有关。
    可脑海中思绪转了几个来回,温霜降终究还是没拦着迟渡。
    即便拦住他的人,也拦不住他的心。
    没意义。
    于是她攥着手中的衣服静了几秒,把衣服放进行李箱,朝迟渡点了点头。
    迟渡很快离开,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温霜降扭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这个时候迟渡去找舒漾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她拿着衣服的手垂落下去,很久都没再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浑身都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麻木,温霜降才擦了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收拾东西。
    她把那些装进行李箱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又一一放回原位。
    尔后,如同终于作出什么决定,坐在床上开始静静等待。
    她猜,明天这场出游应该不会继续了。
    而有些事,好像也终于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再拖下去,或许只会叫自己更难受,更难堪。
    倒不如,来个痛快。
    迟渡再回来,已经是凌晨。
    温霜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夜深露重,迟渡站在门口,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疲倦。
    一股淡淡的医药水味道,顺着他的方向似有若无的飘来。
    她眨了眨发红的眼睛,良久,终于开口道:“迟渡,我们谈谈吧。”
    作者有话说:
    要说开啦
    第31章
    ◎离婚◎
    以前总觉得那些话不知该如何开口,总觉得一旦脱口而出,可能她同迟渡之间便再没转圜的余地。
    可等真站到了这个关头,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
    充其量,是有些难过。
    头顶冷白的灯光无声蔓延,温霜降拿出手机找到之前舒漾发给她的那张照片拿给迟渡看。
    等迟渡看完,才又重新开口:“迟渡,同我说说吧,这张照片,今晚,所有这段时间以来你跟舒漾之间的种种,都跟我讲讲吧。”
    迟渡看着她泛红的眼圈。
    如果说他人生当中有哪一刻没那么游刃有余,甚至有种要失去什么的慌乱,那一定是现在。
    他张了张嘴,甚至没有办法很快作出什么回答。
    几秒,才像是找回一点理智,同温霜降面对面坐下:“好,我跟你说。”
    于是温霜降在他沉沉的嗓音里终于知道了他和舒漾之间的种种。
    原来事情的开始,不是舒漾口中的小意外,而是舒漾背着他答应了家中安排的联姻。
    从她认识迟渡起,他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骨子里总归是有着自己那一份底线和骄傲。
    舒漾的举动到底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于是他们在争吵后分开。
    更准确来说,都算不上是争吵,当时流着眼泪不住道歉挽留的只有舒漾,而迟渡从始至终都冷静至极。
    或许唯有在得知自己被多年女友背叛的那一瞬,他的内心有过那么一丁点的波澜。
    也恰逢那时饶婉的电话打到了国外,在自我预感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她终于愿意告知迟渡真实的身体情况,并在电话中说希望他尽快回国。
    迟渡就这么匆匆回了国,这才有了她与他后来的一切。
    只是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到国外,也许内心终归是不甘,又也许是真真切切的爱过一场,舒漾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国。
    回国后她始终在不停试探迟渡态度,发现迟渡似乎真的放下,陷入一段新的感情,这才慌了神,开始想方设法在两人中间作梗。
    那张照片便是她谋划的第一步。
    其实那天什么都没发生,从头到尾,迟渡甚至是不知情。
    当时他在那晚的酒局上喝了不少,正朦胧睡着,一道敲门声将他吵醒。
    原来隔壁突然停了水,舒漾穿着一件睡袍顶着一脑袋泡沫站在他门口问能不能借下他浴室。
    哪怕她是他的前女友,从小的家教使然,迟渡也没法将一个顶着一头泡沫的女人拒之门外。
    只是那晚他着实是醉的不轻,把人放进来后就又沉沉睡去。
    照片便是舒漾在那个时候拍的。
    不过很快,酒店派了维修人员过来查看情况,迟渡再度被吵醒,顺势将舒漾送离了房间。
    更进一步的筹谋没能得逞,于是那晚舒漾退而求其次,把那张照片发给了她,试图从她身上打开一个缺口。
    可舒漾大概没料到,她并未因为这张照片和迟渡爆发争吵,她甚至没有问起迟渡这件事。
    迟迟未能等来两人婚姻出现裂缝的消息,舒漾这才选择了那天同她见一面,希望能用那些话,和那两张电影票,逼她主动放弃。
    可其实根本没什么迟渡请她看电影。
    那天如果不是她跟迟渡说想要把事情说清楚,迟渡甚至不会赴约。
    那晚站在广场上,迟渡看都没看她手中的两张电影票,只是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厅,想要尽快了结这段早已叫他耐心尽失的纠缠。
    那是一场不太愉快的会面。
    聊至最后,舒漾近乎有些失态,她眼泪留了满脸,不停诉说自己的悔意,某个瞬间,甚至想要抓住迟渡的手,问他能不能复合。
    迟渡不着痕迹的避开,只冷冷看着她,反问她不是早已作出了选择。
    舒漾内心就乱成一片,语无伦次了半天,红着眼睛说那只是为了激他。
    可究竟是为了刺激迟渡,还是也动了那么一两分心思,他们都彼此心知肚明。
    迟渡在那个时候突然筋疲力竭,一秒都不想再拉扯下去。
    就到此为止吧。
    以后别再找我。
    这是那场会面结束前,他留给舒漾的最后两句话。
    那之后,他说到做到,除了不得已的公事,再未同舒漾多说过任何一句话,任凭她使劲浑身解数。
    兴许就是他这么决绝的态度,逼的舒漾发了疯。
    她在今晚吞了药,要医生打电话给他,说他不去见她,她就不洗胃。
    人命关天,迟渡还是去了。
    只是今晚的舒漾比那晚的还要疯,她像是彻底走投无路,失去了全部理智。
    医院刺鼻的医药水味儿在鼻尖蔓延,她站在窗台上,眼睛里布满癫狂的红血丝,威胁他如果不复合就从医院大楼上跳下去。
    迟渡还是转过了身。
    舒漾没跳。
    在他转身的那瞬,她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跌落在病床上,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