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阎弗生赶紧按开了头顶的帐篷灯,耍无赖似的扒拉着?敬云安的睡袋,“我们?现在的位置,可是观看日照阿齐斯乐山的最佳位置,不?看会后悔终生的......”
    “快起来,等我们?看完了你再回来睡。”
    “敬老师......敬教授......求你了,快点起来~”
    “安安啊,安安,小安安~”
    “啊,你真的烦死?了!!!”
    十几分?钟后,敬云安眼神迷离地坐上了摩托车,被阎弗生带去了据说是“绝佳观测点”的山坡上。
    新的一天气温仍旧没有回升,山坡的风不?小,呼呼地吹着?两个人裸露的脸皮。
    太冷了,敬云安的睡意被吹了个一干二净,忍不?住缩着?脖子抱着?手,边来回跳脚边时不?时给旁边人来上一踢。
    两个人就?这?样在呼啸的寒风中等待了十多分?钟后,太阳终于从山巅慢慢跳了出来。
    “快看!”阎弗生哆哆嗦嗦地指向远处的山顶。
    敬云安抬头望去,只见金灿灿的阳光穿过灰沉沉的云层,像一抔细腻光滑的金粉从指缝间流下,慢悠悠地铺撒在白?茫茫的山巅。
    然后顺着?山坡朝四处流淌,蔓延,不?过片刻,纯净积雪的淡蓝便?被染成一片灿黄,巍峨神圣的阿齐斯乐山,在朝阳的光辉中化成了一座璀璨夺目的金山。
    阎弗生深深地舒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身边的人。
    “日出......真好看。”
    敬云安吸了吸鼻子,也用力地回握过去。
    “嗯。”
    “日出,真好。”
    那语气,像极了初生的羔羊,面?对着?苍茫无垠的草原世界,发?出的第一声咩叫。
    敬云安喉结滚动,嘴角张开时,雾气像一团柔软的云,漾向了远方的天际。
    “嗯,真好。”
    神圣而灿烂的阿齐斯乐金山,似乎能洗涤一切尘世的嘈杂,心灵的污浊,让人掀眸后目光所能及的,全都是纯净与美好。
    日照金山仍在熠熠生辉,然而两个人却已经无法再承受山上的寒冷,只能带着?满胸腔的激荡,从山坡往下走。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到山脚下,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哇......这?马真是漂亮。”阎弗生不?禁感?慨了声。
    “嘘嘘......小点声,别?把?它吓跑了。”敬云安拉了他一把?。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它给吓跑了。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白?马,不?知道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阎弗生朝敬云安悄声耳语。
    “看上去挺壮,而且很?干净,估计是家养的,现在这?个环境野外应该很?难遇到这?么好的白?马。”敬云安猜测。
    阎弗生不?以为然,“那也说不?准,东部?不?好说,但西疆这?个地方很?神奇,保不?齐就?是野生的。”
    敬云安忍不?住笑起来,“如果真是野生的,那我们?也太幸运了吧......”
    “但它怎么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啊?”
    白?色的马儿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一动不?动,都快要与雪色融为一体,要不?是偶尔有热气从马鼻子里喷出,他甚至都要怀疑那是一匹假马。
    “不?知道。”
    就?在二人话音落下没多会儿,那马儿迈出一只前蹄,背对着?两个人走向了西边的雪地。
    “哎走了,”阎弗生拉住了敬云安的手,“我们?要不?要跟着?它走?”
    “跟着?它干什么,再给它吓到,如果是家养的肯定会回去找主人,如果是野生的,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它。”
    “好吧。”
    阎弗生遗憾地耸了下肩,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和敬云安顺着?原路往回走。
    但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走了没多会儿后,那匹白?马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又碰到了。”
    敬云安蹙了下眉,“它和咱不?是一个方向吧,怎么走到了咱俩的前头?”
    阎弗生也不?解,“难不?成咱俩雪盲看见海市蜃楼了?”
    “雪盲哪是这?么个症状......”
    马儿还是和之前一样站在那里不?动,过了片刻后,再次抬脚往西边走去。
    “有点神奇,走,跟着?它走看看。”
    这?一次敬云安没有否定阎弗生的提议,跟着?马的脚步一路往西。
    两人本以为会被马儿领到一片荒山野林,没想到断断续续地走了大约一小时后,马儿突然站在一座小山头上不?动了。
    两人跟着?走到马身后不?远处,朝四下打量了一圈,才?发?现他们?到达了一个村落附近。
    从山上看村子很?小,大概就?五六户人家,称呼为村都有点勉强。
    “这?地方真偏僻......连路都没有。”
    “看来这?马是村里人养的。”
    话虽这?么说着?,但是马儿并没有再继续往前进村,只是站在山头一直看着?山下,偶尔会低头蹭一蹭雪,翻出底下的草吃一口。
    “我们?回去吧?”敬云安搓了搓冰凉的手。
    “来都来了,过去瞅瞅呗,”阎弗生攥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腋下,然后看着?不?远处的马儿说,“不?能白?辛苦‘人家’领咱俩走这?么大老远的路,天这?么冷,过去讨口奶茶喝暖和暖和再回去也行?啊。”
    敬云安吸了吸鼻子,“帐篷和车还在那山底下呢。”
    “没事,没人会动的。”
    说着?,阎弗生就?拉着?人往山下的小村落走去。
    白?马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下山,但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然后偶尔低头翻一翻积雪,啃一口雪下的草。
    村子住户少,又远离公路,所以四周十分?安静,除了一家住户毡房旁的栅栏里偶尔传出一两声的羊叫外,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两个人走到那家有羊的毡房前,门关着?,看不?清里面?是不?是有人。栅栏里的羊不?大,但毛很?厚,见到来人后就?不?叫了。
    大概是听不?到羊叫声,毡房窗前的帘子被从里面?掀开了,屋内的人打量了两眼栅栏旁的阎敬二人。然后放下帘子,打开门走了出来。
    “您好。”敬云安先看到了走出来的男人。
    男人闻声愣了下,然后问道:“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
    男人的普通话不?好,口音非常浓重,饶是熟练掌握好几门语言,耳朵早就?习惯迅速辨别?发?音的两个人,也不?免听得有些吃力。
    “我们?是从坎海市来旅游的。”阎弗生说。
    “坎......海市?”那男人皱了皱眉,像是对这?个地名不?太熟悉。
    “对,我们?从坎海一路骑摩托到西疆来的,先前住在那边的小镇上,今天早上去看日照阿齐斯乐山来着?。”
    听到阿齐斯乐山,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们?很?冷吧,要不?进来喝点奶茶吧,我刚煮了奶茶。”
    敬云安笑了笑,“会不?会很?打扰您?”
    “进来吧。”男人招了下手,然后转身走进了毡房。
    西疆人的淳朴热情让人心里很?暖,两个人就?是为此而来,所以也没多客气,直接跟着?进了毡房。
    毡房里很?温暖,进门的左手边就?生着?炉火,被烧到发?黑的铁壶里装着?热腾腾的奶茶。
    男人拿出两只碗放在木桌上,给他们?各倒了一大碗。
    “谢谢。”
    阎弗生捧起碗暖了暖手,朝毡房四处打量了一圈。然后发?现不?远处的柜子上摆着?一些瓷罐和石头,上面?清一色地刻着?男人和马的岩画,而且瞧着?像是同一个男人和同一匹马。
    “这?里很?偏僻,你们?是怎么走到这?里的?迷路了吗?”
    男人抽出了烟管,慢慢往里塞了些很?像烟丝却不?是烟丝的东西,然后点燃。
    敬云安抿了口奶茶,“不?是,我们?是跟着?一匹马来的。”
    “马?”男人点“烟”的动作一顿,“什么马?”
    “一匹很?漂亮的白?马。”
    听到这?话,男人立时扔掉了烟管,声音有些急切,“在哪里碰到的?”
    男人的反应让两个人十分?诧异,“就?在东边,我们?看日出的山坡上。”
    “那马去哪儿了?”
    阎弗生示意了下外面?,“在那边的山头上。”
    闻此,男人立时起身朝屋外跑去,披着?的外套都掉到了地上。
    见此情形,阎弗生和敬云安也不?禁跟着?跑了出去,“就?是那个山头。”
    他们?朝男人示意先前的山头,只是那里早就?没有了马儿的踪影。
    男人呼吸急促,转头看向他们?,“你确定你是真的看到了白?色的马?没有一点杂色的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