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可你只在鬼节入我的梦,让我很不安。”
    “你害怕就对了,因为我就是故意的。”容朝指着她,得意的说道:“薛虫虫,胆小鬼。”
    薛遥知恼怒:“容朝!你找打!”
    她笑着从梦中醒来。
    后来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这么多年来薛遥知也梦到过他七八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梦中的容朝开始看不清面容,她能够看见的也只有一片刺目的红与白,仿佛是容朝模糊的身影。
    忘记哪一年是最后一次,容朝反复问了她很多遍她好不好,把她都问烦了,提前从梦中醒来。
    那个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那是她最后一次在梦中见到容朝。
    只是梦而已,梦不到也很正常。
    她现在的生活很圆满,也没有必要困于梦境中。
    钟离寂时常喜欢掰着手指头和她数:“知了,你猜我们成婚几年了?”
    薛遥知一开始还能记住,但后来她就有些模糊了,她也不在意,仰起脑袋亲亲他,然后说:“因为我们在一起太久太久啦——我记不清很正常。”
    “你说得有道理。”钟离寂抱着她直笑:“我们还会继续在一起很多年。”
    薛遥知幸福的颔首。
    他们的确在一起了很多年,时间长得薛遥知都觉得不可置信,从一开始的一年,两年,三年,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很久很久。
    数十年间也足够魔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各方势力重新洗牌,皆归于钟离寂麾下,薛遥知某日前往血月宫,已经无法在朝会中看见熟悉的魔种面孔。
    钟离寂的确是一位很好的魔君,魔界也在他的带领下日益强盛,达到顶峰,魔种交相称赞,俯首称臣。
    随着魔界的实力重回巅峰,甚至比从前更甚,朝中开始出现了细微的举战之声,他们该再度向大陆进发,被钟离寂拒绝。他在魔界的威望极高,他一拒绝,那些举战之声便逐渐淡去。
    薛遥知一开始还有过担忧,后来见一直风平浪静,她也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她不喜欢战争。
    时间还在以缓慢的步调流逝着,薛遥知从未在一个地方待过这样漫长的一段时间,并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她很开心。
    从前避之不及的土地让她扎根,她终于有家了。
    钟离寂还是很爱问他们成婚了多少年,只是频率低了不少,某次他问起来,薛遥知也能答出来了:“七十年。”
    与钟离寂成婚的第七十年,这放在人间已经可以说是一辈子的漫长时光了,薛遥知恍惚觉得她似乎已经和钟离寂过了一辈子了,但他们依旧如新婚般恩爱。
    从未改变。
    薛遥知笑眯眯的说:“这算不算长长久久啦。”
    “我想要天长地久。”钟离寂答。
    “真贪心。”她说:“但我会满足你。”
    第195章 攻略第一百九十五天
    《魔史》上曾有言,魔界是一片被诅咒的不祥之地,浸染了血腥的土壤上不适合生长任何生命,若要强行扎根,势必会引来无数天灾人祸。
    薛遥知并不相信这样的观点,纵观魔界数千年来的历史,纵然也是灾难不断,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始终风平浪静,便是他们向往的大陆,也没有太平过。
    只是大多数魔种却将此奉为圭臬,他们坚信这片土地就是不祥的,他们需要另外的出路,他们养精蓄锐多年,只待一个点燃战火重返大陆的机会。
    这样的声音在魔界的主河之一天幽河周边流域再度爆发严重的疫症而达到巅峰,彼时薛遥知正在衡城中与诸位医者一同研究应对之法。
    衡城这座城池也是多灾多难的,七十年前的那场疫症要了近乎半城魔种的性命,七十年又迎来了一场巨大的疫症。
    好在这些年来魔界多了许多优秀的医者,诸多魔种在耳濡目染之下,在治疗的时候已经非常配合。
    薛遥知这些年来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四处行医,天幽河的这场疫症可以说是她看着爆发的,但因为疫症来势汹汹,又随着河流蔓延,所以一开始根本控制不住。
    她已经在衡城待了有两个月时间。
    如今衡城的城主是一位姓赵的魔种,上任城主季予贤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这位赵城主对薛遥知很是恭敬,见薛遥知不眠不休,他不免劝道:“主上近些时日来都未曾好好休息,这里有诸位医者看顾,您是否要去休息片刻呢?”
    “没事。”薛遥知正在检查患病魔种出现的新症状,头也不抬的问:“这段时间疫症可还有蔓延?其他城池如何?”
    “已经控制住了。”赵城主连忙回答道:“只是这疫症着实棘手,如今已经死了不少的魔种,只是药材就快要用完……”
    “他们还没送药过来?”薛遥知动作一顿,皱眉看向那赵城主。
    赵城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无奈的说道:“主上有所不知,近些日子来魔界不仅仅是被我们天幽河流域皆在为疫症所困扰,其余各城也是天灾人祸不断,已是自顾不暇。”
    “我会传信回魔都。”
    深夜,薛遥知同远在魔都的沈宁联系了之后,终于有时间稍事休息。
    丹绯见薛遥知神情疲惫,她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对薛遥知开口,迎着薛遥知疑惑的目光,她垂首,轻声说道:“主上,这一年来魔界实在是太不太平了,尤其是天幽河爆发的疫症,很多魔种都在说这是血月给予我等的警示,我们不可再龟缩于此。”
    薛遥知这段时间来隐隐意识到了一件事:“是要开战了吗?”
    “嗯。”丹绯颔首,告诉薛遥知:“最迟下月,一定会开战。”
    “我知道了。”
    薛遥知犹豫再三,还是用传讯玉筒联系了钟离寂,只不过钟离寂似乎很忙,他们没有说几句话,他便切断了联系。
    她便只能先顾好眼前之事。
    时间过得飞快,薛遥知忙忙碌碌,浑然未觉外面早已天翻地覆。
    丹绯说最迟下月就将要开战,然而根本未到下月,在这月中旬,魔界的界门大开,魔种涌入逢魔谷中,直指近在眼前的寒川州。
    七十一年前魔界封印刚破的时候,人界便曾担忧过魔界会再度侵略大陆,他们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然而他们等了一年又一年,魔界却始终风平浪静,便不由得散漫了许多。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界未曾想过魔界会如此突然进攻大陆,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时隔近两百年,沧泫7700年,又一场战争,以魔族出其不意取得首战告捷而拉开帷幕。
    薛遥知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疫症已经控制住,她也该返回魔都了。这些年来各大主城也建了与魔都的双向传送门,只不过因为开启一次损耗巨大,所以有权使用的屈指可数,不过薛遥知自然是能用的。
    回到魔都时钟离寂意料之中的不在,薛遥知倒在寂月宫寝殿的榻上,一睡就是两天时间,才有精力询问战事。
    丹绯因为被派到了薛遥知的身边值守,所以未能随着魔界大军上战场,不过外面的消息她也一直在收集,薛遥知一问,她就立刻说出来了。
    “在魔君的带领下我们无往不胜,如今已经取了寒川州三城,只要能够再打下埋雪关,便能长驱直入大陆腹地——无论是霜梧州或是漠荒州,甚至是沐青州,四大主州都将有我魔族旌旗。”
    四大主州的出入口都不止一处,只是很多年来都只开一处出入口,其他的出入口常年被封锁,而埋雪关地理位置优渥,连接着霜梧与漠荒两州,若是埋雪关失守,必然又是一场更为惨烈的黄昏之战。
    薛遥知不太懂这些,还是丹绯给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她才知晓埋雪关的重要性,她问:“黄昏之战时,埋雪关有失守吗?”
    “前代魔君行军求稳,未曾选择从埋雪关破关,而是取了冰域之后,控制了寒川州大半领土,才攻向另外三州。”
    “而我们魔君偏向于激进,如今士气正盛,埋雪关打下来,只是时间问题,待到埋雪关失守……”
    “必然将成为比黄昏之战影响更为深远的一场战争。”
    看来钟离寂是非常顺利了。
    薛遥知心里腾升起很是复杂的情绪,她又问:“如今魔界内呢?我记得前些时候很乱。”
    丹绯知晓薛遥知是不愿看见战争发生的,所以接下来的话她想了很久,才组织好语言告诉薛遥知。
    战事已起,诸多魔种都上了战场,魔界内反而前所未有的太平,更遑论天幽河流域的疫症也在魔族大军驻扎埋雪关外的那日传来喜讯,许多魔种都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是血月在告诉他们,唯有战争,能够化解不祥。
    事到如今,这场仗是非打不可,并且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薛遥知沉默不语,又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什么狗屁,知了你不要信,这世上事总是这样不讲道理,唯有闹起来的才能被看见,可是你又怎知沉默的不是大多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