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照墨跟看稀奇一样跟在他身边。
    大人虽然不是那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人,但行事也有些规矩,平素尤为注意风度。
    但这点规矩一遇上沈记,似乎就烟消云散了似的......
    沈荔可不知道照墨在想什么,一到点,沈记门口就一拥而入不少熟客,她便立刻切入了营业状态。
    “今天有新腌好的酸白菜和金丝芽菜猪肉饼。”沈荔将这两样的牌子挂上墙,笑着说,“先到先得,还没做多少呢。”
    “有新菜?那感情好,给我这儿两碟泡菜,一份金丝饼!”
    “一份多少个饼啊?”
    “多少个都吃得完!沈记的新东西,咱们信得过!”
    一眨眼,店里就喧闹起来。
    忙过第一轮,沈荔站在厨房门边一看,满意点头:“大家吃得好,我就放心了。所谓客人......”
    宁宁仰头看她:“都是掌柜的钱袋子~”
    沈荔一愣,扑哧笑了:“数你精怪。”
    里头热火朝天之时,沈记大门口出现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
    “掌柜、掌柜!”赵大一撩帘子进来。
    往日最沉稳踏实的人,竟然也没来得及注意周围的客人。
    赵二跟在他后面向人赔罪,脸色也是焦躁难耐。
    沈荔一看,让外面周家兄弟暂时别往店里引客,洗了手出来问:“这是怎么了?跟我到后头来说。”
    几人便快步到了沈记后院,也是沈宅的后院。
    两头院子打通,反而比寻常人家的后花园还要宽绰。
    两颗槐树围着石桌,桌边两只橘红小火炉,上头还煨着温热的甜酒。
    桌前正坐着一人。
    赵大赵二都是一愣:“乔大人......”
    沈荔司空见惯地摆摆手:“他在外头坐不惯,你们有什么事直说就是,当他不存在。”
    她是直气壮,赵大赵二还有些心虚。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当朝宰相啊!
    又不是沈家大伯那样有名无实的虚职,人家就算当场把自己几个拿下,京兆尹都不敢问责的。
    不过自家掌柜态度自然,两人咽咽唾沫,最终还是道:“我们二人原本是照例去菜场采买,回程时经过沈府......”
    沈府?她家里怎么了?
    哦,不对。
    沈荔眨眼,转瞬便懂了。
    他们口中的沈府,大概是她大伯家里那个沈府。
    “不料......”
    不料?
    站在沈荔身旁的乔裴,忽然眉心一跳。
    这个时间,这个场景......
    他忽然扭头,目光灼灼,看向沈荔。
    乔裴一贯冷静自持,说话声音估计从没超过八十分贝。
    陡然来这一下,沈荔便条件反射地看向他。
    “怎么了?”她问。
    乔裴没回答,作势正要起身。
    赵大却顺着刚才的话头说了下去:“却不料,沈府门口吹吹打打,说是喜事将近!我和赵二上前打探,才听说......”
    “听说北安侯夫人魏氏亲自登门,为世子楼满凤求娶沈家堂二姑娘——”
    “掌柜的,就是您啊!”
    第24章 魏桃
    沈府原本是个四进院子, 背面是别家的仓库。
    不过大伯母周际做事精明,做主盘下来打通,因此看上去倒是有小五进那么大。
    沈荔还是头一次从正门进去。
    上回来看沈蓉, 她来得急, 又算得上是沈家人,所以直接从侧门就进了。
    这次回来, 身边芳姨和赵大陪着, 赵二则在家里照顾几个小孩。
    沈荔看了眼头顶铁钩银画的匾额, 恍然有了几分做客人的自觉。
    她抬脚走了进去。
    今天的沈府比以往都要热闹。
    端茶送水的、往后厨传消息的、一路往后门准备去采买的,人人都挂着一张八卦的脸。
    人们说话的声音若隐若现:“听说......北安侯府......”
    “就在正院!就是没想到那魏夫人看上了二小姐......”
    “咱们大小姐比她可不差什么!”
    “什么叫不差!大小姐可比那位好太多了,至少啊......”
    “可惜大小姐定了亲了......”
    声音又压低了些, 沈荔听不太见了。
    再往前跨过一个院子, 就是沈府正中间的正厅。
    “哎呀, 二姑娘来了。”
    一进门, 便看见大伯母周际掩唇而笑, 极和蔼地冲她招手:“来,快来见过北安侯夫人和世子。”
    周际在游戏里的立绘,一直都是那三件套:杏黄色襦裙、水红外衫、黄铜镀金红宝石簪子。
    不过现实之中, 偶尔也有别的搭配, 今天则更加不同。
    衣裳换了蜻蜓蓝配菊蕊白,两个颜色的饱和度都很低,素净娴雅。
    簪子也不戴了, 换了粉圆的珍珠坠子, 细细垂在脸边。
    这样一来, 一旁穿着枇杷黄襦裙的北安侯夫人, 不免被她衬得格外明媚耀眼。
    沈荔略扫一眼过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心里不免一笑。
    她这位大伯母,该精明的时候还是很精明的。
    “见过北安侯夫人。”她行礼道,“见过北安侯世子。”
    楼满凤原想叫她别行礼,两人又不是没见过,都这样熟了,又何必行礼?
    但魏桃一个眼风过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妥,只好闭嘴不言。
    然而等沈荔真的同他见礼,一贯含笑的嗓音,轻轻叫他‘北安侯世子’......
    分明是循规蹈矩的模样,但楼满凤总觉得,她半点不在乎北安侯的头衔。
    不仅如此,还有些玩笑似的。
    他在沈荔眼里,恐怕就只是楼满凤而已。
    这个认知,让少年的脸颊一下发起烫来。
    魏桃装没看见,拉着沈荔的手请她起来,又顺便给她塞了个镯子:“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见面一道礼,沈姑娘拿着玩吧。”
    别说周际,就是沈荔自己都有些汗颜。
    手里这镯子白玉无瑕、触手微温,以她做惯了富二代的眼界看,那也是上好的玉料。
    不过给都给了,她也不推辞:“谢过侯夫人。”
    魏桃一看,倒对她的态度有些满意:“听你伯母说,沈姑娘今年已经十六?”
    沈荔点头:“正是。”
    “可有定亲?又或者,可有中意的男子?”
    沈荔抿唇而笑:“暂时没有。”
    该说不说,不愧是乙女游戏的世界观,确实比真正的古代要开放很多。
    当然,估计也和这个身份父母双亡有关。
    以魏桃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沈荔和大伯母不和,她自己又颇有主见。
    既如此,怎么会把终身大事的处置权力,交给大伯母周际?
    所以掠过了周际,直接问沈荔自己的意思。
    魏桃松开她的手,端起茶杯:“十六已经不小,定亲六礼走下来,怎么说也要半年。再者,吉日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